「別給臉不要臉啊！你媽以前沒少帶你一起做生意吧？怎麼這麼不上道？」
聽到他提到我媽，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連帶著這些天被他們排擠汙蔑的委屈和怒氣，我猛地抬手，用手裡的筆狠狠地扎了陳文一下。
陳文痛得大叫一聲，揚起手就要打我。
我在力氣上自然是不佔上風的，但我夠瘋啊。
抱著陳文的胳膊就上嘴咬，哪怕頭皮被他扯得生疼都不松口。
直到我嘴裡彌漫出一股血腥味，就差生啃下來一塊肉了。
4
那天放學的時候，班上一個女生一直跟在我身後。
我以為又是誰要找我茬，結果是班上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女生，黃小霏。
她緊張地扯著書包帶，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蘇月，你別告訴別人是我說的啊。」
從她口中，我得知那些事都是從劉健口裡傳出來的。
在我這裡得不到想要的回應，他惱羞成怒，說我看著清高，其實有錢就能上。
還說在某個按摩場所看到過我媽，衣著凌亂地從一個包間裡出來。
黃小霏見我臉色越來越難看，又和我強調了一句：「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我點點頭：「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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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隻是因為這件事，每次班上同學針對我的時候，隻有她不在其中，對我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善意了。
黃小霏走的時候，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
平時在學校針對我也就算了，我不能容忍他們汙蔑我去世的媽媽。
我去劉健家的小超市找他，他正坐在門口打遊戲，我一把奪過他的手機。
「誰啊！找死啊！」
劉健一抬頭發現是我，表情變得戲謔起來，黃豆大小的雙眼上下打量著我。
我倒不是來質問他的，也不是試圖讓他閉嘴。
隻是為了泄憤。
我把一大瓶辣椒油直接往他臉上潑，潑完就跑。
有一些進了他的眼睛裡，他痛得嗷嗷叫：「蘇月你這個瘋子！！」
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媽媽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那晚她回來的時候眼睛都哭腫了。
在我的連番追問下，她隻說被經理罵了幾句，這幾天的工錢都沒結。
但是我再清楚不過媽媽的性格，被罵了幾句怎麼可能會哭成那樣。
我就偷偷去了那家按摩店，店裡的經理聽說我是柳燕的女兒，板起臉就要趕我走。
「我舉報你們這裡涉黃了。」
經理面色一滯。
其實我根本沒舉報，也是看他這個樣子，才更加覺得是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哎喲，那個客人就是喝多了鬧著玩的，那不是什麼事也沒有啊！」
我手一伸：「我媽的工錢呢。」
經理怕我鬧事，在抽屜裡拿出幾張紙幣塞給我。
第二天回學校，路上的同學看我的眼神都很不對勁，快到教室的時候，我在地上撿到一張卡片。
上面是我的名字，照片，聯系方式。
還有一句很露骨的話。
難怪我今天手機裡收到好幾條莫名其妙的短信。
張卉假惺惺地湊過來：「我說蘇月，還債也不是這麼還的吧？你要真困難，咱們同學一場，還是會幫幫你的。」
我推開她坐到位置上，不出意料，昨天剛擦幹淨的課桌上又被寫上了罵人的話。
這件事情的影響超乎了我的想象，班主任甚至特地來找我，問我傳言是不是真的。
「學校的形象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甚至還有家長打電話來投訴，這樣吧，你先休學一段時間。」
說好聽點是休學，說難聽點，就是開除。
5
我拎著紙錢回家，看到大伯和大伯母正在門口等我。
「小月回來了。」
大伯母滿臉笑容地迎上來，我下意識地往後一退。
黃鼠狼給雞拜年，準沒好事。
他們說自己已經收到隔壁傻子家的彩禮錢了，就等著選個好日子舉行婚禮，等過兩年我到法定年紀了再去扯證。
我聽了一臉蒙，我什麼時候答應把自己賣給那個傻子了？
大伯母臉上的褶子都笑得擠在一起了：「你也不用上學了，嫁過去剛剛好。」
「不是說了我會慢慢還嗎啊？要嫁你自己嫁。」我撂下這話就進臥室了。
留大伯和大伯母在客廳罵罵咧咧，說我沒點做晚輩的樣子，這話說得好像他們有做長輩的樣子似的。
沒想到第二天大伯母直接把那個傻子帶到我家來了，說是讓我們先熟悉熟悉，這樣以後好過日子。
傻子的爸媽也來了，他們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剛買的豬肉新不新鮮一樣。
「不錯不錯，這孩子水靈，準能給我家生個大胖孫子。」
大伯母笑眯眯地應和他們。
我不說話，聽著他們商量著怎麼把我發揮最大價值，就好像我真是一頭待宰的豬。
腰子賣多少錢，豬肉賣多少錢，豬血賣多少錢。
我實在受夠了。
媽媽還在的時候，我的願望就是把錢還完，然後和媽媽過幸福安穩的時候。
媽媽去世後，我的願望還是把錢還完，然後考去外地的大學，離開這裡。
但是現在，媽媽沒了，考大學的機會也沒了。
我隻想這一切都立馬消失。
傻子的爸媽正在和大伯商量什麼時候辦婚禮，自己的大胖孫子叫什麼名字好。
我冷冷地打斷她：「生出來也是個傻的，再說了，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了？彩禮是大伯家收的，要和你家傻兒子結婚的也該是我堂哥。」
在場的幾個人都不說話了，場面一度很尷尬。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大伯厲聲呵斥我。
大伯把傻子推到我面前，說是讓我們交流交流。
我看著他滿臉的橫肉，被醜到想哭。
哪怕我要隨便找個人嫁了，也不想找個這樣又醜又傻的。
傻子看著我嘿嘿笑，一把抱住我，那張不知道多少天沒刷的嘴巴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氣。
「看我家孩子多高興啊！」傻子的媽媽樂呵呵地看著我們說。
在傻子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之前，我抬起膝蓋就往他褲襠踢了一腳，他吃痛地松開了我。
我好不容易把他們一個個趕出去。
沒想到大伯那晚偷偷拿了我家的鑰匙給傻子。
6
半夜我正在睡覺，旁邊爬上來一個人。
我被吵醒，一睜眼發現是那個傻子。
傻子長得一身膘，力氣是真不小，把我死死按在床上。
我看著他那近在咫尺的大臉盤子，嚇得失聲尖叫起來。
「嘿嘿，我爸媽說你是我老婆了。」
「你從我家滾出去！不然我報警了！」
看著我拼命掙扎的樣子，傻子反倒越來越興奮，鹹豬手就要往我衣服裡探。
我急了，往他手臂上就是一口。
「啊！」
傻子吃痛地縮回手，被我拳打腳踢的動作激怒了，龇牙咧嘴地就來掐我的脖子。
他的力氣越來越大，一副把我往死裡掐的模樣。
我臉漲得通紅，感覺都要喘不過來氣了。
就在我眼冒金星感覺要白眼一翻暈過去的時候，餘光瞥見床頭櫃上的一把剪刀。
我想也沒想，抓起來就往傻子脖子上捅。
傻子進醫院了。
雖然我當時力氣不大，並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傻子的媽媽上來就扇了我一巴掌。
「我家就這麼一個種，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你賠得起嗎？」
我冷眼看著她：「是你兒子強奸未遂還想掐死我，我這是正當防衛。」
我這話一出，傻子媽媽立馬就炸毛了，說我不僅害他兒子進醫院，還想汙蔑他。
動靜越鬧越大，旁邊的病人都往這邊看。
傻子媽見有人在圍觀，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控訴我。
「有沒有人給我評評理啊，這人收了我家十萬的彩禮，把我兒子捅傷了不說，還汙蔑我兒子的清白。」
眼瞧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對我指指點點，我終於開口了。
「彩禮是給我大伯了，和我有什麼關系，再說了。」
我頓了頓：「你兒子是半夜來我家的，他是怎麼進來的，我可沒有給你們我家的鑰匙吧。」
傻子媽瞬間安靜了。
圍觀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我看著姑娘還是一副學生樣，該不會是被她大伯賣給這家人的吧？」
「指不定還偷了人家鑰匙，這都可以報警了吧？」
聽到報警兩個字，傻子媽一激靈，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剛剛說話的兩個人罵。
姍姍來遲的大伯見狀又是指著我鼻子罵。
我知道他是怕自己到手的十萬塊錢泡湯。
傻子媽要大伯還錢，大伯不願意，說這事沒有反悔的道理。
我懶得理他們，轉身就走。
一個慌神，我發現自己站在醫院天臺上，一隻腳剛踏出去，身後傳來一個女生的尖叫。
回頭一看，竟然是黃小霏。
「啊啊啊蘇月你別想不開啊！」
她說著就衝我跑過來，我沒理她，毫不猶豫地邁出另外一隻腳。
就在這時，一股風迎面朝我吹來，愣是讓我往後一仰，摔在了地上。
好痛。
「啊啊啊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你別想不開！」
我揉著屁股爬起來，聽到她這話覺得很奇怪，她什麼時候做對不起我的事情了。
7
黃小霏怕我又想不開，扯著我遠離了天臺邊緣，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做了好幾下深呼吸，終於開口：「其實，那個錢是我放進你書包裡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我被汙蔑偷錢那次。
見我一聲不吭，黃小霏又連忙解釋道：「是張卉，她逼著我這麼做的！不然被孤立的就是我了，我初中和她一個班，就被她帶頭孤立過，我真的害怕。」
說著說著，她哽咽了起來。
我其實也能理解，就算黃小霏不答應，張卉也會讓別人做這件事。
好在黃小霏還算聰明，當時就偷偷錄了音，隻是後來一直不敢給我，怕張卉報復她。
她立馬拿出手機給我發了段音頻，以表達自己的歉意。
我接收了音頻，淡淡地說了句謝謝。
「你現在不怕她報復你了？」
黃小霏扣著指甲，眼神有些飄忽：「不怕了，反正以後她也見不著我了。」
她說爸媽讓她出去打工供弟弟上學，自己以割腕威脅也沒用。
我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裹著一層紗布。
「這大半夜的，你怎麼會在天臺上？」
黃小霏這樣，總不能是來看風景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