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謝花又開》, 本章共3509字, 更新于: 2025-03-07 16:40:06

謝珠兒惱羞成怒:

「謝玉眠,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

「你一個堂堂丞相府長大的嫡長女,會在乎一千兩銀這點散碎銀子?」

散碎?

我捏了捏兜裡僅剩的幾枚圓滾滾銅板,用力點了點頭:

「貴人,一千兩,足夠買我幾條命了。」

16

山匪被逼到了窮途末路,隻得孤注一擲。

寒風凜冽的斷崖邊,他們拿劍架在我與謝珠兒脖頸上,對著聞訊而來的蕭律叫囂道:

「你們今天隻能選擇一個,然後再給我們準備兩匹快馬,一千兩黃金和一萬兩銀票,等到了安全地方,我們自然會放了另一個。」

我顫抖著開口:

「你……你勒索多……多少銀子?」

這個世界,他們都是有錢人。

隻剩我一個人,窮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與謝珠兒身後十幾丈遠,便是萬丈深淵,跳下去粉身碎骨,再無生還可能。

面前不遠處,是面色焦灼的蕭律,以及謝相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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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夫人哭得肝腸寸斷,忍不住高呼:

「你們將珠兒還給我……」

就連沈長風都失去往日端正模樣,想上前又怕激怒山匪,隻是指著謝珠兒喊:

「選珠兒,我們選珠兒。」

蕭律擔憂的眼神從我身上掃過,既愧疚,又無可奈何。

我頓時了然。

這麼多人裡,除了春枝與夏桃,不會有人選我。

好在,我來到這個世界多日,也從未奢求過他們的偏愛。

山匪掃了我們一眼,架著的刀又貼近皮肉三分,威脅道:

「你們還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謝珠兒被嚇得面無人色,磕磕絆絆:

「蕭郎,快救我……你忘了兩年前是我在山中救了你嗎?」

我也張嘴:

「大哥,麻煩你拽我衣服時輕些,這是我剛花了十兩銀子置辦的新衣服,你不要給我扯壞了。」

「十兩銀子夠我買三個月的豬肉了,她們倆真是敗家啊。」

這十兩銀子,是春枝與夏桃從自己的月俸裡摳出來的,特意去京城的衣品閣量身定做。

我愛惜得很。

那山匪愣了愣,果然下意識地手腳輕了些。

蕭律已經不敢看我的眼睛,隻是顫抖著下了決定:

「我們……我們選珠兒……」

謝珠兒脖頸上劍被挪開。

凜冽寒風中,她腳步踉跄地走向蕭律。

剛碰到蕭律堅硬的胸膛,她便軟了身子撲到他的懷中,臉上掛滿劫後餘生的淚。

來不及安慰謝珠兒,蕭律又慌忙衝著我大聲解釋:

「玉眠,你放心,我馬上差人回去準備銀兩,你今夜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17

從來這個世界的第一日我便知道,我是惡毒女配。

老天賞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便已是開恩,哪裡容許我再奢求不屬於我的東西?

我最大的夢想,是有一處瓦舍遮風避雨,可以當我的落腳地。

沒有人賣我換錢,也沒有人壓榨我辛苦勞動的工錢。

現在願望已經實現。

所以他們沒有在山匪手中選我,我完全可以接受。

我隻是平靜地看向蕭律,聲線柔和,耐心寬慰他:

「你選擇你的妻子是正確的。」

「這麼多的銀兩,今日實在是讓你破費了。」

謝謝你願意為陌生的我花費這麼多銀子。

我在這個世界哪怕活一百年,都掙不來一千兩黃金和一萬兩白銀。

蕭律肯掏這麼多錢,我是真心感激他。

這幾句話說完後,蕭律雙眼肉眼可見地浮出一層蒙眬淚光:

「玉眠,你是這世間最好的姑娘,這麼點銀子能換你平安,是我做得最值得的一件事。」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直白誇我。

在穿越之前,我聽到的都是「賠錢貨」「不中用的東西」這般類似評價。

原來,我也可以被人認可。

這樣龐大的數目,謝府自然是扭扭捏捏不願拿錢,堂堂蕭王爺想要拿出這麼多銀兩,也需要些準備時間。

「銀子我會一文不少地奉上,但是你們一定要答應我,到了安全地方,一定要將玉眠完完整整地還回來!」

人群後突然出現一位氣喘籲籲雙鬢沾染斑白的長者,他被小廝攙扶著姍姍來遲,看清眼前一幕後,衝沈長風怒喊:

「長風,你快想辦法去救謝小姐!」

「當初我陪你入京趕考被搶了盤纏,缺少銀兩購置筆墨,是謝小姐慷慨解囊,這才有了你今日高中狀元的風光。」

「做人可不能忘本吶。」

說罷,他心急如焚地看向我。

沈長風一把扶住他,詫異道:

「叔父,您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暗中資助我的,明明是謝二小姐,您怎麼看向謝大小姐呢?」

叔父急得直跺腳:

「她雖自稱是謝府女子,並沒有說清自己是哪位小姐。可相貌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被山匪劫持的姑娘,化成灰我都不會認錯!」

「謝大小姐拿了二百兩銀子給我,說不能讓舉子因為缺少銀兩而錯過春闱。」

沈長風腿一軟,撲通癱倒在地。

他往日的芝蘭玉樹不復存在。

渾身顫抖著將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我,那眼神裡充斥著震驚與慌亂。

「怎麼會這樣……怎麼供我參加春闱的人,是謝玉眠而不是謝珠兒。」

「錯了,這麼久以來,都錯了……」

「你們……你們放了玉眠,拿我當人質……快放了她……」

山匪哪裡肯聽沈長風的話?

挾持一個弱女子,比男子要可控得多。

我站在原處,惋惜感慨。

原主也真是命不好,明明是她做了好事,卻被旁人搶了功勞。

窩在男主懷中的謝珠兒陡然變了臉色,見沈長風目眦欲裂地衝她而來,慌忙往蕭律身後躲:

「我隻是……隻是……」

磕磕絆絆的話,半天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謝珠兒怕極了惱羞成怒的沈長風,如今的蕭律是她唯一的倚仗,她不斷地重復:

「蕭郎,兩年前你被人追殺,是我將重傷昏迷的你從山中背出,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

沈長風的叔父疑惑打斷:

「救人的不是謝大小姐嗎?」

「就是因為謝大小姐救了蕭王爺,在半路遇到被山賊打劫而與長風失散的老夫,然後掏出了二百兩銀票,怎麼救人的事兒也變成謝二小姐了?」

「謝大小姐十五六的年歲,背著昏迷的蕭王爺,已是筋疲力盡。還是老夫自告奮勇,將王爺送去醫館,謝大小姐因男女授受不親,掩面離去。」

我眼睜睜看著蕭律的臉色由紅變白。

再由白變青。

像極了打翻的調色盤。

他狠狠扇了謝珠兒一巴掌,罵道:

「賤人,竟然敢蒙騙本王!」

「本王一直不明白,兩年前你不過十四歲,是怎麼有力氣背得動本王的。」

「原來是搶奪了玉眠的功勞。」

18

局面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徹底扭轉。

蕭律轉向我,嘴唇嗫嚅,想上前卻又不敢挪動腳步,怕激怒山匪:

「玉眠……是我眼瞎,是我識人不清。」

我尷尬一笑。

原主都不在了,他哭喊個什麼勁兒呢?

蕭律像是想起什麼,一把抓起地上的謝珠兒,不顧謝夫人的阻攔,厲聲道:

「我要玉眠過來,快些將她們兩人換過來。」

謝珠兒早已嚇破了膽,戰戰兢兢,一句話都說不出。

山匪不耐煩道:

「換什麼換?你當是買大白菜嗎?」

「趕緊老老實實地準備銀子,不然我將謝大小姐丟下山崖去!」

說完,還示威似的將我往斷崖邊推了推。

我回首看了一眼斷崖。

剎那間,一股冰涼的血液直竄腦門。

離得近了我才看清,那熟悉的殘垣斷壁,與我在現代跳崖的地方一模一樣。

我仿佛看到自己在現代墜崖的那一幕。

身體在半空中極速下墜,穿透無數枯枝斷葉,然後便是落地的劇烈疼痛。

山匪的聒噪聲還在耳邊響起:

「記住了,一千兩黃金,再加一萬兩散碎銀票,還有兩匹駿馬,若是少一文錢,你們等著給謝大小姐收屍吧。」

我渾身陡然升起一股惡寒。

恍惚間,我聽到身邊這張兇神惡煞的臉在我耳邊喊的是:

「三十萬給你,從今天開始,你女兒便是我的人了!」

「這錢花得真值,這麼嫩的姑娘,明年準能給我生個大胖兒子。」

有尖酸刻薄的女聲興奮附和:

「那是當然,我女兒這麼年輕,三十萬便宜你了。你去打聽打聽,這十裡八鄉的山窩窩裡,我女兒可是出了名的漂亮呢!」

還有稚嫩的男聲開心地拍手叫嚷:

「媽,賣我姐的錢都是留給我的!」

「當然當然,三十萬都留給耀祖花,不過咱們耀祖這麼厲害,以後娶媳婦一分錢都不用花。」

一股尖銳的刺痛衝著我大腦襲來,像無數尖銳的指甲狠狠摩擦過玻璃。

一張張人臉在搖曳的火把下,扭曲成光怪陸離。

我突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穿越會不會是我一個期待已久的美夢?

而我一直都活在現代,從來沒有穿越這件事?

我深陷泥沼,所以大腦做出了欺騙我的幻覺?

我的不安分令山匪惱怒,他手中的刀又離我的脖頸近了些,不耐煩地叫囂:

「動什麼?再動老子送你見閻王!」

這句話落在我耳中,變成了:

「動什麼?你現在是老子的人了,你可是我花了三十萬買來的!」

是了。

我大抵是沒有穿越。

我仍活在那個愚昧落後的山村,即將以貨物的身份被變賣。

我該怎麼做?

對!

我要逃!

腦子裡隻剩下唯一的念頭。

逃!

越遠越好!

哪怕是死,也不能被囚在深山一輩子!

我捂著腦袋發出悽厲尖叫,狠狠推開身旁的山匪,鋒利的刀在我脖頸上留下深深一道劃痕,鮮血噴湧。

前襟被鮮血染透,我轉身往斷崖邊跑去。

烏雲散盡,沉沉月色將我的裙擺勾勒出一道柔和鍍金。

身後傳來幾道驚叫聲,驚恐的聲音在我身後此起彼伏:

「玉眠,不要,回來!」

「玉眠,危險!」

喊叫聲引得飛鳥撲稜著翅膀逃離。

腳下步子越來越快,身後竟無人追上我。

我又是哭又是笑。

歇斯底裡,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深不見底的斷崖邊。

我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

19

深山寒露濃重,我猛然睜開了雙眼,蛐蛐聲在我耳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哀鳴。

我努力支撐著身體起身,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山崖底。

周遭蔥鬱一片,一時令我分不清自己究竟躺在現代的山崖下,還是穿越世界的崖底。

我活動下手腳。

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我的身體竟然沒有太多的傷。

我踉踉跄跄地起身,借著月色分辨離開這裡的小路,朝著月亮西沉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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