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說，是我把他想得太好。
所以在失望攢夠後，我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人人都喜歡有擔當和責任心愛心的男人。
可是如果這些好品質毫不吝嗇地分給其他人，那就是中央空調。
眼眶發熱，我一聲不吭的，拿起桌上的飲料潑到顧席寧的臉上。
人群中發出驚呼聲。
顧席寧的臉徹底黑了下去，對我最後的仁慈也沒了。
「孟虞你瘋了？！」
許葉旁邊的男人面目猙獰，企圖對我動手。
我紅著眼眶。
啪的一聲把杯子砸他臉上。
砸中了鼻子，鼻血流得到處都是，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一群蠢狗，老娘不陪你們玩兒了！」
我拎著包就要走。
顧席寧追了出來，拉著我的手不放。
「孟虞，你今天必須跟他們道歉，不然以後我們結婚你還怎麼和他們相處？」
Advertisement
我相處你大爺！
反手給了顧席寧一耳光，我問他：「你這麼在意他們你怎麼不去和他們住？」
且不說我不會和顧席寧結婚，就算結婚，那些人又算什麼？
「你簡直無理取鬧！」
「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跟著出來的許葉想過來拉開我們。
「席寧哥，這件事都是我的錯，你別和孟虞姐吵架。」
不知道誰推了她一把，許葉摔在地上，蹭破了手心，疼得臉都白了。
見她受傷，顧席寧再顧不得其他，慌忙查看許葉的情況。
「我沒事，我隻是不想你們因為我吵架。」
許葉長相單純，哭起來簡直讓人心疼。
顧席寧一向舍不得讓他的好妹妹掉眼淚。
這回是徹底恨上我了。
「孟虞，如果你今天不和小葉道歉。」
「那我想，我們就不用結婚了。」
用這個威脅我？我簡直求之不得。
反正剛才的對話也錄上了，顧席寧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人逼我道歉，錄音發出去，怎麼也得是他的錯。
我懶得和這兩個人廢話，轉身準備走。
顧席寧卻把我攔住。
爭執間，有人用力將他推開。
顧席寧踉跄著後退，眉心緊皺：「你誰啊？」
我愣愣地回頭看去。
裴敬川一臉兇相地指著顧席寧鼻子罵：「我誰？我你爹！」
「你個大男人說話不能好好說，非得拉拉扯扯？長得人模狗樣結果是個王八羔子，要不是這裡有監控我非得把你那爪子撅下來當痒痒撓給我家狗撓背！」
大哥罵人都不帶喘氣的。
想不到大哥不僅心腸好，嘴皮子也利落。
顧席寧被罵得臉色漲紅。
他不會罵人，連還嘴都不知道該怎麼還。
「我和我女朋友關你什麼事？」
裴敬川瞪著眼睛，看了眼顧席寧，又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許葉。
連連點頭：「好啊，原來你就是那天晚上為了姘頭把我妹子扔路邊那個人渣啊。」
「我這眼睛看人一向很準，我一看就知道你和這小綠茶不清不楚，還來霍霍別家好妹子。」
「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你還要納妾啊？」
許葉還從來沒被人這麼說過，臉色不比顧席寧好到哪兒去。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裴敬川冷冷瞥了她一眼：「就你這樣的拿你做大醬都一股龍井味兒，你可別在那兒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噢。」
他摟著我肩膀，把我護在身後。
顧席寧看見，按捺住怒火朝我伸手：「孟虞，過來。」
裴敬川開口就是一套組合拳：「來個登兒啊，你多大的官兒啊你還命令上了！」
「那天晚上要不是我路過把她送回去，指不定現在就上哪個刑事新聞了，你倒好，和你姘頭卿卿我我，被窩又香又暖的時候你女朋友在我車上凍得直發抖呢。」
顧席寧一八三的身高不矮，但是和裴敬川比起來竟然還矮了半個頭。
加上裴敬川渾身腱子肉又高又壯，氣勢高下立判。
他看起來兇巴巴的，卻格外能給人安全感。
被顧席寧的朋友們合伙欺負的時候我沒哭。
他站在許葉那邊逼我道歉的時候我也沒哭。
心裡的委屈突然被人一口氣全說出來。
有人做主了，倒是一秒鍾都忍不了了，止不住地哭。
裴敬川罵人厲害，但是不會哄人。
看我哭了，他又慌了，手足無措地結巴了半天。
最後彎腰小聲在我耳邊說：「妹子你別哭，等會兒我找人揍他一頓。」
眼淚戛然而止。
本來怪難過的，一下子就被他給逗笑了。
「打人犯法。」
他朝我擠眉弄眼：「沒事兒，我偷偷地，不會被發現。」
5
我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刺痛了顧席寧的眼。
「孟虞，你別忘了，我們已經訂婚了。」
他這是在變相地提醒我別和別的男人走太近。
可是。
「顧席寧，你自己都做不到，有什麼資格管我？」
裴敬川給我加油助威：「聽到了沒？我妹子說了，你沒資格管她。」
他帶著我揚長而去，還不忘膈應他們：「你快帶你姘頭去醫院吧，晚點兒就愈合了。」
6
坐上裴敬川的車，反倒尷尬了起來。
我緊張地捏著手指：「以後你別叫我妹子了，就叫我孟虞吧。」
他一口答應：「行啊，那你也別叫我大哥了，都叫老了，我連三十都不到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不是本地人吧？」
他點頭：「外地的，到這裡來做生意，老家有幾個養殖場和幾個礦場，在你們這兒還有幾家公司。」
又連忙解釋：「我不是炫富，我是說哥有實力，以後你受了委屈盡管找我。」
大哥兇，但是大哥會疼人。
「你為什麼幫我？」
「你這姑娘嬌滴滴的，被人欺負怪可憐，看著心疼。」
他說這話倒是紅了耳尖，聲音也低了不少。
我扭過頭，看著窗外沒說話。
嬌滴滴的小姑娘，剛才把人家鼻血都給砸出來了。
7
回去後，我把昨天晚上的錄音發給了我爸媽和顧席寧爸媽。
並且提出了退婚這件事。
顧席寧放在我家裡的東西，我全都一股腦地收拾好讓人給他送了回去。
我爸是個急性子，氣得要去打他一頓。
我攔住他：「不用了，已經有人打了。」
今天早上顧席寧的朋友給我打了電話。
說昨天晚上顧席寧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頓，現在還在醫院裡，人也沒抓到，讓我去看看他。
看就不用了。
死了倒是可以隨二百。
拒絕後他憤怒地說我冷血，連自己的男朋友都不在乎。
「對，我就是冷血，你去報警好了，把我這個壞女人抓起來。」
對方頓時啞口無言。
退婚的消息發出去，顧席寧父母坐不住了，立馬找上了我家。
倒不是挽留，而是道歉。
「是我們沒有教好他，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們會給你們家一個交代的。」
顧席寧給我打電話我沒接。
給我發了微信：【我沒那麼多精力去哄你。】
結果知道我來真的，自己爸媽把退婚的消息通知早就拿到請帖的親戚們後。
瘸著腿也要從醫院出來。
裴敬川找的人把他打得挺狠，跌跌撞撞走到我家門前，鼻青臉腫的樣子莫名喜感。
私自退婚這件事他很生氣：「你非要這樣嗎？這些年的感情又算什麼？我和小葉要是真有什麼，我怎麼會和你在一起？」
他理直氣壯的態度簡直惡心。
我冷眼看他惱羞成怒：「你不用和我解釋太多，我們已經結束了。」
「至於以前，就當我眼瞎吧。」
他終於紅了眼眶，氣焰不再，整個人都在發抖：「你......不要我了嗎？」
不要他？不是的，他從來就不屬於我，我隻是放棄他了而已。
當初那個讓我一見鍾情青澀真摯的人早就不復存在。
讀大學的時候，我說一句想吃老家的慄子糕，他就會坐兩個小時的高鐵給我買回來。
我經期難受，手腳冰涼，他就把我的腳貼在他的肚子上，沒日沒夜地照顧我。
我的小貓病死了，我哭得喘不過來氣，他就帶著我一起給小貓火化，定做了一個一比一仿真玩偶送給我。
因為少年時的他很好。
所以我才會給長大後的他很多次機會。
直到我的愛被他一點點消磨完。
最後發現，隻有我對這段感情抱有最大的幻想。
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或許是心軟，也或許是享受兩個女人為了他爭風吃醋。
但是徘徊不定，就是他的原罪。
我從來沒說過。
其實我看到過許葉和他表白。
小姑娘淚流滿面，抓著他的手不放：「我不信你對我沒有感情，你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對我好？」
顧席寧的回答堪稱殘忍：「我隻是把你當成妹妹。」
許葉崩潰：「我才不要當你的妹妹！」
她踮起腳尖吻了他。
顧席寧沒有第一時間躲開。
連推開她的力氣都用得很小心。
他說：「我不能對不起孟虞。」
「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我特別想問問他。
那個時候。
他是否後悔一時衝動答應我的追求。
不過現在問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裝深情的樣子，簡直令人作嘔。」
顧席寧的臉色瞬間蒼白，眼淚奪眶而出。
「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去找她了，我們好好在一起，你別、別丟下我......」
他泣不成聲，手足無措的樣子，像是真的後悔了。
他終於能夠在我和許葉之間做出選擇。
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8
顧席寧爸媽嫌他丟人，強行把他給帶了回去。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再來找我，他的聯系方式我也全部拉黑了。
陸璐的慈善公益做得順風順水，天天在外奔波。
處理好感情上的糟心事，空起來的時間我會去福利院做義工。
在這裡我又遇到了裴敬川。
那天晚上兇神惡煞的男人，在孩子們面前又格外溫柔。
孩子們很喜歡他，圍著他叫叔叔，裴敬川笑著挨個兒發糖。
看到我，他遞給我一個：「你吃不？」
我接過他遞來的糖，笑著問他：「你每個月都來嗎？」
他點頭：「每個星期都會來。」
「這些孩子怪可憐的。」
他的眼神復雜，流露出痛苦。
後來我才從陸璐嘴裡知道，這所福利院都是裴敬川出錢修的。
「裴老板是個好人，要不是他，我早就去要飯做慈善了。」
陸璐總是誇贊裴敬川，說要給他送錦旗。
又說他辦公室裡一面牆都是，要不還是送獎杯好了。
我們一起在孤兒院裡照顧孩子，加了聯系方式，見面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裴敬川幫了我很多，我想請他吃頓飯，這次他沒拒絕。
身價不菲的大老板，卻選了夜市裡的一個燒烤攤。
二十塊錢的二鍋頭一瓶下去，他更精神了。
看他喝得這麼輕松，我也想試試。
裴敬川也不阻止我，還很積極地給我倒了二兩：「我們那兒男女老少都喝酒。」
嘗了一口，辣得我臉都紅了，狂灌飲料。
裴敬川笑得不行。
我不服，愣是就著燒烤喝完了。
最後就是，我醉的說胡話，不肯回家，也不肯走。
裴敬川無奈，把我背到背上，慢悠悠地走在街頭。
我哭得厲害。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為什麼一個人的心裡就不能隻裝一個人。」
裴敬川很有耐心地聽我發酒瘋，輕聲安慰我：「人這一輩子多少都要遇到幾個人渣。」
「像我，我一出生我爸媽就離婚了，誰也不要我，我爺奶幹工地零工把我養大的。」
「後來他們歲數大了幹不了重活兒，家裡的活兒都是我幹的。」
「有一年冬天交不起暖氣費，第二天早上才發現小老頭兒死在床上了。」
「我十六歲就出來打工，發誓要賺好多的錢，要讓我奶過上好日子，結果還沒享幾天福，小老太太也走了。」
「那兩個倒霉玩意兒知道我賺大錢了，又跑回來要認我，無非就是想要我給他們養老。」
裴敬川的背又寬又穩，很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