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螂母》, 本章共3641字, 更新于: 2025-02-14 17:35:03

我想說不願意,可娘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我。


見我不吭聲,師太便道:「她還未及笄吧?待過了及笄,若心無旁騖,再來不遲!」


「師太!師太!」


師太話音落,直接將庵堂的門,給閉上了。


我松了一大口氣,娘卻跪著不起。


往常,一頓不吃山豬肉,她便受不了。


可這一次,她居然倔的在庵堂前,跪了足足三天。


最後,昏厥,被我背下了山。


驅著牛車回了村子,我讓爹給娘吃些腌肉。


在我記憶中,娘隻要吃了腌肉,就能精神奕奕。


可爹卻遲遲不去,還讓我出屋,說是娘睡一覺就好了。


我放心不下,在家中翻找許久,卻沒有找到腌肉。


阿奶哄著弟弟睡覺,見我翻箱倒櫃,呵斥我,大半夜作死,回自己屋去。


我的屋子極小,之前是堆放雜物的。


自從有了天保,阿奶就將我趕到了這。


說我起夜,吵的天保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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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確實是暗了,爹端著一碗湯出來,告訴我娘沒事了。


「丫頭把這喝了,是補湯,你娘喝不下了,別浪費。」


爹笑著,將湯遞給我。


我自然的接過,一口飲下,然後回屋歇息。


這幾日,想必是累壞了,躺下沒一會兒,就昏睡了過去。


但,半夜隱約覺得一雙手,在我的身上摩挲著。


我迷蒙睜眼,昏暗之中好似瞧見了爹。


他那瘦小的身軀,趴在我的身上,口中呢喃著:「時候總算到了。」


「我趙富貴,可不是不行,而是,對那些彪悍的婦人,沒興致。」


「你就不同了,是剛長成的小苞米啊,鮮嫩著嘞。」


「爹!爹!」


我想推開他,可卻無力抬手。


衣領子被解開,他那張凹陷的瘦臉,湊到了我的面前。


當他的嘴,觸碰到我的唇時,我的眼前一抹黑,沒了意識。


次日一早,我醒來時,隻覺口中有一股甜甜的腥味兒。


屋裡也有好香好香的氣息。


12


爹出事的消息,是正午時傳來的。


村子裡的幾個叔伯,上山時發現了他。


「估計是遇上了野狼,被野狼給咬了,面目全非的,你們還是別看了。」


他們的話音剛落,阿奶便直接癱倒在地。


被眾人扶起後,阿奶就開始哭天搶地。


而娘面色紅潤,一語不發。


爹的葬禮是村裡人,幫著我們孤兒寡母置辦的。


我望著爹爹的棺材,腦子裡,還混沌的想著那夜的「噩夢」。


娘則在葬禮結束的當夜,將我喚到了她的屋中。


「村裡,你有看中的人麼?」


她的面色晦暗無比,目光帶著倦意。


「娘……」


我一時之間,沒明白娘的意思。


「選個喜歡的,及笄後就成婚吧。」


娘淡漠的說著。


我驚愕,一直都想讓我做小尼的娘,怎麼突然松了口。


「時也,命也。」


「各有各的命數。」


「破戒了,無用了,都無用了!」


娘說著,眼眶通紅。


我從小到大,從未見她這般難過。


「趙學文,你喜歡他吧?」


娘什麼都知曉。


隻是,娘是許了,可阿奶卻愈發惱了。


說娘是掃把星,克死了爺和爹,如今還要禍害她的大孫兒。


趙學文是獨子,沒有姐妹可換親。


阿奶已經看好了,村中趙四家的小閨女翠翠。


翠翠年紀比天保大三歲,但生的還算標致。


她私下裡,早就已經同趙四夫婦說好。


我嫁給他們的兒子趙全,他們就將女兒嫁給天保。


「阿奶,趙全是個憨傻的!」


我愕然的望著阿奶。


13


「憨傻的有啥不好?傻子還不打婆娘!你嫁過去,更享福!」


阿奶百般勸說我。


我眼裡含著淚,那趙全屎尿都拉在褲兜子裡,阿奶居然說我嫁過去享福。


「她是我女兒,我說的算。」


娘冷著一張臉,一字一頓,似乎就怕阿奶聽不清。


「那,那,那你收了多少聘,五十兩?」


阿奶是怕娘的,娘站起身,俯視著她。


那氣勢,讓她往後退了兩步。


娘給天保夾了大肉塊,不緊不慢的搖頭。


「三十兩?」


阿奶又問。


「一文錢,都沒要。」


娘淡淡的回了一句,阿奶卻是眼皮子一翻,氣昏了過去。


阿奶經此打擊,一病不起。


纏綿病榻之上,還拉著我的手,勸我嫁給傻子。


「你娘從來都不喜歡你,她給你選的哪能好?裡頭肯定有事兒!說不定是趙良頌夫婦給了你娘不少銀錢,買你!否則,你娘怎麼會突然順了你的意?小亭啊,你可不能自私,要為你弟弟著想!」


阿奶攥著我的手,說的很是篤定。


可我,是真的喜歡學文哥的。


村裡的孩子都喜歡戲耍我,隻有他護著我,幫我將那些人趕走。


他進了府城,當木匠學徒。


賺了銀錢,還給我買頭花,手帕,螺黛。


他的手極巧,為我畫細細的眉。


還教我城裡閨秀,都是如何簪花的。


他自己,也穿得愈發講究。


有幾身衣裳,還是綢緞的。


我問起,他說是做工的主家賞的。


被主家賞識,有好也有壞。自那之後,我與學文哥已經數月未見。


去信問他,便是忙。


可當知曉我娘主動去提訂親的事兒。


他立刻拿著兩個月的工錢,買了一瓶香膏給我送來。


「小亭,你真好看。」


他看我的眼神亮晶晶的。


我隻覺臉頰緋紅,不好意思再看他。


他卻飛快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笑著跑開了。


想到那時的畫面,我便不由抿嘴一笑。


「你還笑的出來,你如願了,你弟弟怎麼辦?村裡人怎麼叫他的,你不知曉麼?」


阿奶氣的面色都青了。


村裡人都叫天保「侏儒」,每每聽到有人這麼喊他,我就拿掃帚和那人拼命。


娘則是一臉無所謂,說阿弟這個頭,在她們家族裡算是正常的。


娘從來沒有回過娘家,所以,她說的話,是真是假沒人知曉。


阿奶卻因此,愈發擔心弟弟找不到婆娘。


「要是你阿弟娶不到媳婦,我死也不瞑目!」


阿奶說完這話沒多久,寒冬未過,就去世了。


原因是,娘扯了塊紅布,開始縫制我的嫁衣。


14


家裡變得無比冷清,娘也不願多說話。


村裡的叔伯,殷勤的幫著家裡挑水,種地。


我知曉他們想娶娘。


娘願意讓他們幹活,但是,連口水也不給他們喝。


久而久之,村裡人開始嚼舌根。


說娘戲耍這些老漢兒,吃著碗裡,看著鍋裡,都想要。


娘不在乎這些流言,吃飯時,給天保夾了肉。


又破天荒的,朝著我的碗裡,夾了好幾塊。


讓我敞開肚皮吃,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娘竟然不管我吃肉了?


直到我及笄,村長選好了日子。


喜日就在這一年,年末。


學文哥回來過一趟,是給家裡送些銀錢,好置辦婚事的。


並且,也邀了我去他家吃飯。


娘卻提前給我做了一大鍋肉,讓我吃的飽飽的再去。


姑娘家,頭一次去婆家吃飯,要有規矩,別貪嘴露怯。


可她說話時,眼裡卻帶著一絲我瞧不懂的憂慮。


直到我吃的打飽嗝,她才放我出門。


學文哥的爹娘,待我很好,一個勁兒給我夾菜。


我也聽話,葷菜一律不吃,都夾到學文哥的碗裡。


晚飯後,天都黑了,


送我回去的路上,經過了玉米地。


學文哥突然攬住了,我的腰。


臉也湊到了過來,親我的耳垂,脖頸。


我害怕想躲,他則不住的說:「小亭,我們都訂親了,再過半年,就要成婚了。」


「可,畢竟,還未成婚……不都說,女子大婚前,不能失了貞潔……我想等到了新婚夜,再……」


我抿唇,不知是不是今夜喝了高粱酒的緣故,臉頰滾燙。


學文哥一把將我按在了玉米地裡,柔聲對我說:「小亭,我是真的喜歡你,什麼都願意給你。你不是想同我一道進城麼?以後我們就是夫妻,我帶你走!」


我想離開村子,想隨學文哥到府城裡去,見見學文哥口中所說的繁華。


「小亭,你難道,不喜歡我麼?」


學文哥一臉落寞的凝視著我。


我忙搖頭:「學文哥,我喜歡你。」


他聞言,嫻熟的脫了我的衣裳。


我的身子和臉越來越燙,喉嚨口幹的厲害。


莫名的想張嘴,可肚子卻飽飽的,並無進食的欲望。


學文哥大汗淋漓,我則是隱約聽到了娘的召喚。


「小亭!回家!」


我的身子不由一顫,慌忙要起。


學文哥則是牢牢掐著我的腰:「小亭,你的腰真細,我喜歡的很。」


他柔聲說著,玉米地裡,又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天亮,學文哥送我回了家。


娘瞧見我們,隻打量了一眼,似已將我們看穿。


但她一句也未多問,隻是微微搖頭。


學文哥在村裡隻待了十日,這些日子,我們都在一起。


隻是,每次去尋學文哥時,娘都會讓我敞開肚皮,大快朵頤的吃夠了腌肉,再出門。


「呃呃呃!」


一個月後,我開始頻繁嘔吐,昏昏沉沉,身上也沒有力氣。


娘湊到我的身上,嗅了嗅。


「娘……」


我瞧著她古怪的舉動,喚了一聲。


她抬起手,撫在我的肚子上。


原本纖細的腰肢,如今,已經微微隆起。


我隻當是,這些日子,吃多了些。


「你有孕了,已經一個月了。」


娘開口說道。


我有些錯愕,沒想到,現在就懷上了。


「歇著吧,明個兒,我就去同你公爹說,婚事提前幾個月。」


可不等娘去學文哥家中,我的準公爹便來了。


客客氣氣提了兩隻大公雞,還有其他吃食。


說是他請人算過了,我同學文哥的八字不合。


所以,這婚事,還是算了。


15


我詫異。


之前,是合過八字,才訂下的年底喜日。


怎的現在,又說不合了?


娘瞪著村長,冷聲道:「你覺得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這事兒,你說了不算,讓你兒子來!」


「學文沒那空闲,我是他爹,說的就算數!」


村長冷冷呵斥一聲,不由分說,起身離去。


我愣怔的望著村長背影,不知這短短一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麼。


娘半點不慌,讓我照顧好天保,她自己去了一趟府城。


回來時,面色有些蒼白,胳膊處還有傷。


我問起原由時,她卻隻是岔開了話,說我馬上就能成婚。


果真,學文哥幾日後就回村了。


娘給我置辦了被褥,衣裳,還有首飾,把積蓄都掏光了。


與娘不同,村長家隻辦了三桌酒宴,十分潦草的就將我給娶進了門。


「大著肚子成婚,是什麼要臉面的事兒?還想大操大辦?」


我聽到自己的婆子,和村長公爹談論著。


這嬸子原本對我不錯,可現在瞧我的眼神,卻很是嫌棄。


「晦氣啊!」


公爹亦是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學文哥當夜喝了很多酒,吐了新房一地。


我望著一地狼藉,委屈瞬間襲上心頭。


他竟一句安慰的話,都未給我。


錯,難道是我一人犯下的麼?


他本該是我的光,可如今卻變成一個黑洞,將我的希望和憧憬都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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