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不冷不淡地說：「快了，等下就回去了。」
電話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沒過幾秒，一個年邁的聲音響起：「小聿，媽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媽今天在娛樂頻道看見你了，你是不是又去見許知柚了？你馬上就要結婚了，就不能不去見前女友嗎？省得別人笑話咱們家。」
裴聿沒回他母親的話，隻是說：「媽，不說了，我在開車，等會就到家了。」
他把電話掛斷，語氣中帶著絲歉意：「不好意思，我……」
我出聲打斷：「裴聿，都過去了。」
「阿姨和她在家等你，我們以後應該不會再見了。」
我說完轉身就要走，裴聿卻不樂意了。
他拽住我的手腕，語氣很急：「許知柚。」
「要怎麼過去？你告訴我該怎麼過去？我喜歡你六年，你現在就用一句輕飄飄地過去了來給我的六年畫上句號。」
「沒你這樣的，許知柚，你不能這麼自私。」
我轉頭看向裴聿。
他紅著眼眶，聲音像是梗在了喉嚨裡：「許知柚，我真的過不去，我也不想過去。」
裴聿何時這麼求過一個人。
少年即便最落魄的時候，也從未求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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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想過讓他低下頭的會是我。
我鼻子一酸，淚水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
「裴聿，人不能這麼自私，新歡舊愛都想要。」
「我也沒你想象的那麼無私，我不做小三。」
裴愣了下，不知道被我踩著了哪個雷點。
他氣惱的開口：「許知柚，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
我頭一撇，委屈地嘀咕道：「你不說你要結婚了嗎？」
「新娘不來我怎麼結？」裴聿反問。
「許知柚，我還記得我的承諾，我會成為對的人站在你的前途裡。」
「現在我想問，你有沒有喜歡其他人？或者說，你還喜歡我嗎？」
我哭得泣不成聲，再也克制不住對裴聿的喜歡，湊上前抱著他的腰。
「我愛你。」
話音剛落，裴聿雙手握著我的肩，臉低下來，速度快得我都來不及反應。
幾乎是下一秒，我的唇就被他吻住了，他親得很兇，我感受到我的心髒跳得飛快。
長達兩分鍾的親吻，分開時我和他都深情地望著對方，好像這個世界就我們兩個人。
愉快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裴聿第二個電話響了。
他松開抱著我的雙手，看見來電顯示是他的母親，眉頭不禁一皺。
「回去吧，我們電話聯系。」
我故作大度地說。
其實我根本不想他回去。
十七歲的許知柚可以說放手就放手，可二十四歲的許知柚不行。
歸根結底大概就是我怕了，怕他一回去，今晚的一切就會像一場夢，最後夢醒了，什麼都沒了。
6.
裴聿最後還是走了。
不過我和他互相留了聯系方式。
臨睡前，他還給我打了通電話。
復合的我格外黏人，追著他問了好幾遍。
「我是在做夢嗎？」
裴聿總耐心地回答：「不是。」
我在他溫柔低沉的嗓音中漸漸睡過去。
可第二天等我醒來的時候，這一切還是變了。
我是被手機提示音震醒的。
等我模糊的睜開眼睛時，通知欄提示了裴聿發的三條微博。
【我和許知柚早就過去了，希望大家不要胡亂猜測。
【沒有未完待續，六年前我和他的故事就終止了。
【我要結婚的對象不是許知柚，她是一個圈外人。】
看到這，我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心口出傳來悶悶地疼痛感。
我慌不擇亂地找到裴聿的電話，想打電話問問他怎麼回事。
可我打不通，給他發微信也顯示紅色感嘆號。
高中班級群裡也一直在艾特我。
我不小心點開了群聊。
【我就知道，誰會要一個在自己低谷時期拋棄他的人啊？裴聿又不是傻子。】
【不會吧，昨天聚會，裴聿不是和許知柚一起離開的嗎？我還真以為他們兩能破鏡重圓呢。】
【我看破鏡重圓是假，想報復她是真。】
眼眶中的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忍不住懷疑，真如他們所說。
昨天的一切，都是裴聿在報復我嗎？
我就真的罪無可恕嗎？
或許，我和他最開始認識就是個錯誤。
我把手機關機，屏蔽掉了所有外界聲音。
我怕那些假裝關心我的同學來探我的口風。
怕他們隨便開口一句「裴聿怎麼這麼絕情啊，好歹是前女友。」，就會讓我泣不成聲。
可昨天晚上那個擁抱，那個吻，還有那些感人的話，明明那麼真。
卻隻存在我和裴聿的腦海裡。
他們的記憶僅僅停止在高三那年我和裴聿分手的時刻。
所以在他們眼裡，這些都是我的報應。
可我又做錯了什麼。
我當初，也隻不過是心疼他。
7.
我在家裡渾渾噩噩睡了一天。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肚子很餓，想吃東西。
可一想到自己是怎麼睡著的，我又沒什麼胃口。
我硬逼著自己起床煮面對付兩口。
水剛燒開，門鈴響了。
屋外的人摁鈴摁的很急切，好像我下一秒不開門，他就會把門踹開。
我從貓眼裡看了眼屋外的人。
這不正是那個負心漢裴聿嗎，他也好意思來找我。
我原本是不打算給他開門的。
可他往我門縫裡㩙紙條，紙上的字無非就是一些我錯了類似的。
我大發慈悲地給他開了條門縫。
我語氣不善地問：「什麼事？」
「就不能讓我進去嗎？」裴聿說。
我輕「哼」一聲，「我們都已經過去了，裴大明星快要結婚了，我們還是避嫌的好。」
裴聿答非所問：「眼睛怎麼腫了？」
「哭過了？」
「你傻不傻？」
為面前的人傷心流淚了大半天，卻隻換來了兩個字——傻子。
這誰能忍？
我門拉開，氣勢洶洶地說：「我傻，好啊，那你去找聰明的，別來煩我。」
「我年級第一呢，你被我壓在下面多少次？你說我傻？」
裴聿見機推門而入，把我壓在牆上。
「手機怎麼關機了？」
「哦，沒電了就關機了。」
裴聿才不信我這麼拙劣的謊話：「許知柚同學，你撒謊的時候眼神是飄忽不定的，還想騙我。」
「許知柚，我發現你好像沒以前自信了，放在從前，發生這種事你早就衝過來挽著我的手，像隻高傲地小孔雀，然後對那些人說，我是你的。」
我不敢看向裴聿的眼睛，我有點怕看見他失望的眼神。
「其實我在你這裡，從來都不自信。」
這句話在我心裡埋了好久。
剛認識裴聿那會兒，我就知道他很受人喜歡。
在喜歡的人面前，人總是容易自卑的。
「尤其是在他們眼中，我是個嫌貧愛富拋棄你的負心人，我有什麼資格和你在一起呢？」
更何況現在的裴聿，已經站在金字塔頂端了。
我好像怎麼也追不上了。
裴聿低頭吻了一下我的嘴角。
「可是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可是我一直在等你。」
「許知柚，我愛你，所以，請你也對我有一點信心好不好？」
我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也大概猜到裴聿昨天想說卻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裴聿之所以這麼努力，是為了成為那個對的人，站在許知柚的前途裡。
所以許知柚並不需要擔心裴聿不愛她，隻要相信他就夠了。
裴聿和我解釋了很多。
那些微博都不是他發的。
是今天早上，裴聿正要出門的時候，他媽媽借了他手機一會兒。
裴聿很小就是單親家庭，是他媽媽一手拉扯著他長大。
這種要求，他沒辦法拒絕。
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媽媽居然會把手機給一個人外人。
那個外人就是現在經常去看裴聿媽媽的女生。
裴聿和那個女生年紀相仿，據他跟他媽媽聊天時了解到。
這個女生高中也是和裴聿一個學校的。
她拿了裴聿手機便發了那三條微博，還把微博賬號退出，順帶著把我手機號也微信拉黑了。
可他當時也沒想那麼多。
一大早就要去趕飛機，趕通告。
等到終於闲下來的時候，才發現我一點信都沒有，還以為我出什麼事了。
直到助理在劇組摸魚刷微博的時候才發現出大事了。
他想聯系我又聯系不到，隻好去找跟我還算熟的朋友問我的住址。
好不容易飛回來，就馬不停蹄地往我家裡趕。
我看著裴聿疲憊憔悴的面容，有些心疼。
「你去我房間睡一覺吧。」
裴聿抱著我的手臂緊了緊，「你陪我嗎？」
他的這點小要求並不過分。
我沒過多思考就答應了。
裴聿這一覺睡得格外地久。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多了。
他微眯雙眼，聲音慵懶：「真好。」
我被他的動靜吵醒了。
「什麼？」
裴聿親了下我的臉：「能抱到你的感覺，真好。」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灑在了裴聿的臉上。
我和他這樣一個早晨，接了一個很纏綿的吻。
8.
我和裴聿地下戀了很長一段時間。
即便他再忙，也會擠出時間來陪我，和我抱一下。
我跟他提過，讓他別來了，反正我又不會跑。
可他總說：「工作大半天，還不能給我充會電？」
我想，應該是我和他最近的感情升溫得很快。
我現在都敢調侃他了。
「可是你充電的頻率太高了。」
裴聿見我的時間是一天一次，實在抽不開身，也會有兩三天一次的情況。
很多次他隻是輕輕抱了我幾分鍾，就要去趕飛機。
裴聿卻說：「可我就是這樣的啊，一天要見一次面，見不到你我就會報廢。」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了五天了。
裴聿每天給我發微信說想我了，見不到我整個人都躁躁的。
他沒時間回來，那我當然要去看他了。
我到臨川市的時候，裴聿派了他助理來接我。
助理是個很穩重貼心的人，還給我帶了我最愛吃的小蛋糕。
我從助理手中接過，說了句「謝謝」。
助理說：「不用謝，都是裴哥讓我帶的。」
車內就此安靜，助理開車的空隙時不時望了我好幾眼，幾次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姐，我好奇，你當初為什麼離開裴哥啊？」
我沒回答他，故作高深道：「這是個秘密。」
「你想知道就讓裴聿來問我。」
可裴聿不會問我，他隻會親我。
到他住的酒店時，裴聿早早地就在房間等了。
見到我就跟惡狼似的向我撲來，嘴裡念叨著：「許知柚，我想死你了。」
「你再不來我真的要報廢了。」
我在裴聿那住了兩天就回京市了。
裴聿想我走得時候，堅決要履行他男朋友的職責。
我問他：「所以呢？你的職責是？」
裴聿說：「送你去機場。」
我卻有些猶豫不決，我總感覺會出事。
因為我的右眼皮已經跳了一天了。
可我低估了裴聿的決心，他還是堅持要送我。
結果在和他分別的時候抱了一下，就被他粉絲發現了。
「裴聿！！！」
不知道誰這麼喊了一下，機場內所有人都望向聲音源頭。
這個源頭離我的位置不遠。
那女生指著裴聿問：「你是裴聿嗎？」
我正想搖頭，裴聿卻沒想那麼多，拉著我的手就是跑。
這一跑，就又上了熱搜。
本來裴聿熱度就高。
這機場拽著個女的拔腿就跑，更是給了那些營銷號做文章的機會。
我和裴聿排排坐，在他經紀人的眼皮子底下頭都不敢抬。
「哥，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她。」裴聿說。
經紀人冷笑一聲：「認錯有用還要公司的公關幹嘛？」
「其實是我的錯，是我非要他去送我的。」我臉上布滿了歉意。
這麼頻繁地給裴聿經紀人惹麻煩，真的讓我很愧疚。
好像自從裴聿和我重逢，他公司的人都很辛苦。
經紀人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也是你自己開的公司，要換成其他經紀公司，你早被雪藏了，違約金都不知道要賠多少。」
「我是不想管了。」
經紀人擺擺手就要走，我還要繼續說些什麼，但裴聿攔住了我。
「別管他，他跟了我這麼久，刀子嘴豆腐心呢。」
果然不出裴聿所料，幾秒後。
經紀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是最後一次，還要，什麼時候結婚告訴我一聲，我好做個準備。」
「加班的準備。」他咬牙切齒。
9.
網上地熱度這麼高。
裴聿的媽媽不可避免地知道了。
他媽媽已經急到跑到裴聿公司來找他了。
來的不止他媽媽，還有之前電話裡的那個女聲。
時隔多年，我又一次站在了裴聿媽媽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