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雨不同舟》, 本章共3555字, 更新于: 2025-01-27 11:38:28

顧驍的車呼嘯著遠去,我卻站在原地出了神。

他和沈葉舟原本是好兄弟。

從小一起長大,好到穿同一條褲子。

我和沈葉舟在一起前,他就當眾給我塞過情書。

被我拒絕了還大言不慚表示「不到黃河心不死」。

我和沈葉舟戀愛後,他跟著談起了女朋友,隻是一茬茬地換,都不長久。

我以為他對我隻是一時興趣。

可他卻漸漸退出了我和沈葉舟的生活,最終跟沈葉舟兄弟陌路。

我曾以為,我這一生都不會再跟他有交集。

可家裡出事後,是他陪我在醫院度過無數個難捱的日日夜夜。

還拿自己當煙霧彈,成功讓葉岑對我放松警惕。

除了父母,我前半生有兩個遺憾。

一是辜負了沈葉舟,二是無法回應顧驍的愛……

寒夜漸漸起了風,刮在外露皮膚上,針扎一樣地疼。

我用圍巾裹住口鼻,轉身往單元門走去。

不遠處一輛車雙閃突兀地閃了幾下。

Advertisement

借著路燈的光,我看清了駕駛位上的人。

沈葉舟母親的心腹司機,常斌。

我情不自禁冷笑。

還真是陰魂不散。

我快走幾步,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進去,「有事?」

「麻煩寧小姐收拾一下,今晚出發。」

他聲音一如既往沉硬。

「不是明早六點的車票嗎?」我扭頭看他,「沈夫人連一夜都等不及了嗎?」

他沒說話,而是將手機放到中央扶手盒上。

上面是通話狀態,免提。

「寧小姐這是有意見?」蔣湉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既囂張又跋扈,全無白日裡的端莊賢淑。

「不敢。」我凝眉輕笑,「我想知道這是沈夫人的意思,還是蔣小姐的意思?」

「有區別嗎?」那邊發出一聲哼笑,

「不管是誰的意思,寧小姐隻需要知道,隻有你走了沈伯母才能安心。」

她頓了頓,「我才能心安。」

想起 KTV 最後看到的那道身影,我嗤笑出聲。

不過一面,就對我設了防。

而我,何德何能。

「我走就是。」我懶得爭論,移步上樓。

東西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極日常的物件。

收拾完,我拉好行李箱拉鏈,最後看了一眼。

這套房子是我父母買的。

我們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處處都是一家人留下的痕跡。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連房子產權都已變更。

我將鑰匙放在玄關鞋櫃上,鎖好門,拎著行李箱下樓。

車子往高速方向駛去時,我打開手機給新業主發告別消息。

一眼注意到那條沒來及發送的消息。

心裡早沒了那股跟葉岑叫陣的衝動勁兒。

我收了手機遙望窗外,跟這一場繁華無聲告別。

燈火將漆黑如墨的夜空點亮,到處高樓林立,霓虹刺眼。

這個城市容納了無數孤獨的靈魂,容納了無數人的喜怒悲歡。

卻再無我安身立命之處……

5

車子越走越偏。

直到看到熟悉庭院我才驚覺,常斌將車開到了沈家。

「夫人想跟寧小姐當面道個別。」

常斌停好車,彬彬有禮打開了車門。

「有這個必要?」我岿然不動。

我來這裡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次次難忘。

也不想再沾。

「我隻是遵命辦事,」他直直望著我,「希望寧小姐不要讓我難做。」

我坐在車裡跟他僵持。

寒風吹散車內暖氣,凍得我瑟瑟發抖。

「少爺早就不住這裡了。」良久,他補了一句。

我這才下車。

一路登堂入室,我見到了坐在會客室看財經新聞的葉岑。

將近五十歲的人,皮膚依舊白嫩細膩。

映著水晶吊燈的熠熠光芒,像是會發光。

「這是身份證,常斌會送你進站。」

我在她對面坐好後,她調低電視聲音,遞給我一張身份證。

上面的女生和我有幾分相像。

「為了掩蓋我行蹤,沈夫人可真是煞費苦心。」

我笑了,「我的證件呢,什麼時候能還我?」

「小舟跟蔣家小姐完婚後。」

她將一個新手機推到我面前,「在此之前,希望寧小姐安守本分。」

我頃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沒收我手機。

嗓子突然有些發緊。

扣押我的戶口本和身份證不算,現在連我的人脈關系都要奪嗎?

「如果我不肯呢?」

我手隔著衣服,捂緊了口袋裡的手機。

這個手機是沈葉舟五年前送我的,和他的是情侶款。

用了這些年,已經出現卡頓閃退的情況。

因為存了太多東西,我一直沒舍得換,平時磕一下都心疼……

「我不想有旁人覬覦我選定兒媳的老公。」

她再次將手機往我面前推了推,「寧小姐,別逼我用強。」

一句話,點明人物關系和觀點態度。

知道沒退路,我艱難地掏出手機放在案上。

「小常,處理一下。」她示意。

常斌拿起手機,取出卡槽連同 SIM 卡一起掰斷,又徒手將手機一折。

我眼睜睜看著手機變得殘破猙獰。

「謝謝寧小姐配合。」葉岑滿意點頭。

「如果謝我這三年的乖順聽話,我接受。」

我的視線掠過那塊廢銅爛鐵,「若是謝我今天的無能反駁,大可不必。」

「人生路長,寧小姐還年輕,要學著往前看。」

她揚著下巴吩咐常斌,「不早了,送寧小姐去車站。」

「是。」常斌應道。

我沉默起身,垂頭往外走。

常斌快走兩步,將新手機塞進我手裡。

我麻木接過。

「寧瑜——」

常斌將要拉開會客室的門時,葉岑再次開口。

我像一個提線木偶般回頭。

「好好活著,沒有人想跟一個死人爭。」

她雙手環胸,整個人氣勢十足。

我啞然失笑。

這些年,她把我當賊一樣防範。

還在我離開前廢掉我手機,防止我跟沈葉舟再生糾葛。

可沈葉舟那麼驕傲的人,三番五次被我傷害後,又怎麼可能再回頭。

最可笑的是,她做了那麼多令人發指的事,最後竟還能違心祝我長命百歲……

「明白。」

我冷冷應聲,越過常斌打開房門。

門一開,我乍然愣在原地。

沈葉舟就站在門外。

他脊背挺拔,呼吸平和。

那雙黑沉眸子,卻燃著幽幽星火。

6

「小舟,你怎麼回來了?」

葉岑聲音難掩震驚。

「想家了就回,這不是母親囑咐過的嗎?」

「現在我回來了,母親這麼驚訝——」

他嘴角微挑,像是笑了,又像是沒笑,

「是這個家我回不得了,還是母親又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句句都是「母親」,但句句都帶刺。

我聽得皺起了眉。

曾經的沈葉舟雖然和他母親關系緊張,好歹還叫一聲「媽」。

現在連「媽」都懶得喊了,卻管蔣湉父母叫爸媽。

這幾年到底還發生了什麼……

「夫人——」

常斌突然急急向我身後走去。

思緒被強行打斷,我疑惑轉身。

葉岑僵躺在紅木沙發上,呼吸急促,一向從容不迫的臉鐵青鐵青的。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

因為常斌一走,我感覺周邊空間都變得逼仄。

我甚至聞到了沈葉舟身上淡薄的酒氣。

對我來說,這種距離太過危險。

換做其他任何場地,我都可以破罐子破摔。

唯獨在沈家,當著葉岑的面,我沒辦法嬉笑怒罵。

會更顯得我像個廉價的小醜。

我若無其事地往邊上退了兩步,想離沈葉舟遠一些。

他卻大步上前,伸手勾攬住我的腰,徑直把我往他母親那邊帶。

他的胳膊像是一道銅牆鐵壁。

我想把自己黏在原地,無奈力不能及,隻能任他拖拽著往前。

「這麼晚了,我的好母親還在家裡會客,真的好辛苦。」

沈葉舟強行把我按在沙發上,「剛才談成了什麼生意,再讓我聽聽唄。」

「小常,送寧小姐回去。」

葉岑緩過一口氣,但整個人都散發著陰沉。

我順從站起身。

卻被沈葉舟再次壓了回去。

「我現在好歹是沈ƭû⁽家的大半個主人,母親這樣,是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他調整著手上腕表,神情慵懶,卻字字都是警告。

前有葉岑虎視眈眈,現在沈葉舟咄咄相逼。

我摸著手中冰冷的手機,一時進退兩難。

時隔三年,他們家的事,我已經沒有一丁點心情去幹涉。

我想甩手走人,但手上隻有張冒牌身份證。

沒有常斌的幫助,我即使知道去哪裡乘車,也過不了人臉識別進不了站。

就在我們三個人僵持不下時,葉岑再次開口,

「你不是想知道三年前發生了什麼嗎,讓她走,我告訴你。」

「鬼知道你又會編扯什麼瞎話,比起你,我更想聽她本人說。」

沈葉舟語氣寡淡。

葉岑嗤笑,「你想聽她本人講,也得看她願不願意。」

所有人目光齊刷刷落在我身上。

「我沒有和前男友敘舊的癖好。」

我唇角微勾,笑了,「我怕我家顧驍吃醋。」

沈葉舟一腳踹翻了會客茶幾。

他緊緊攥著拳,脖頸青筋聳動,像密密烏雲裡蘊藏著毀滅之力的閃電。

我知道,他此時一定怒極。

但我卻沒有一點成就感。

作為他昔日愛人,我一直知道刀子往哪裡捅他最痛。

跟他在一起時,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拿著對他的了解,當成傷他的武器。

這三年,卻一股腦把他的心扎透傷盡……

「走吧。」我起身招呼常斌。

他看向葉岑。

葉岑重重點頭。

往外走時,常斌三步一回頭,似是擔心葉岑安危。

「再不走,你可能會後悔。」

我點到即止。

常斌一激靈,腳步霎時急促起來。

這一次,沈葉舟沒有再攔。

7

「他……接管沈家了?」

往車站趕時,我想起沈葉舟的話,躊躇問道。

「去年少爺接管公司後,夫人將名下一半股份轉給了少爺。」

常斌沒有隱瞞,大概是感念我剛才的配合。

「知道了,謝謝。」

我主動中斷了話題。

和沈葉舟在一起時,他就對我知無不言。

我知道他父親去世前給他留了 10% 股份,他年滿十八歲就可以繼承。

他母親手中有 30%,現在給了他一半,就等於說他手裡有了 25% 的股份。

壓了他母親一頭,在公司絕對有了話語權。

他以後,再也不會輕易被他母親肘掣了吧,我心想。

我閉上眼睛,想淺眠一會,卻心煩意亂睡不著。

手往口袋一摸,習慣性掏手機。

卻摸了個空。

這才想起手機已經壽終正寢了。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小動作,常斌突然開口,

「今天的事,我也是聽命辦事,寧小姐勿怪。」

「我有資格怪嗎?」

我忍不住刺他。

他直視前方,沒再說話。

車子順高速駛往鄰市。

「有現金嗎?」下車前我問。

常斌拿出錢包,打開,「寧小姐需要多少?」

「兩百就行。」我夾出兩張百元鈔,「麻煩常師傅幫我拿行李。」

潛力新作

  • 寸印繁星

    寸印繁星

    顧川和他身患抑鬱症的小青梅拍了婚紗照。我當眾提了分手,他卻笑

    捂不熱的石頭

    捂不熱的石頭

    在我們訂婚當天,敬完酒他去廁所。可就這幾分鍾裡,他卻在打電話

    我在戀綜求畢業

    我在戀綜求畢業

    "為了順利畢業,我在戀愛綜藝裡狂拆京圈太子爺和當紅小花的 CP。 網友罵我,當紅小花更是內涵:「有些舔狗以為拆散別人自己就有機會了,真是天真。」 結果京圈太子爺連夜注冊賬號發聲:「舔狗是我,已經舔了十二年,目前還沒舔到。」"

    滄海濟蘭生

    滄海濟蘭生

    "我是個痴兒。 及笄那日,繼母诓騙我抓阄選婿。 挑中了光風霽月,意氣飛揚的益陽侯世子。 世子一腔抱負,自是不肯將一生空付在我的身上。 大婚當日。 世子逃婚。 父親遷怒於我,要將我拖出去喂狗。 我漠然地坐在蕭寂的婚堂中吮吸手指。"

  • 龍崽六歲半,暴君爹地寵翻全星際

    龍崽六歲半,暴君爹地寵翻全星際

    “死丫頭!怎麼還沒把湯和飯菜端出來!不知道我們快餓死了嗎?!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懶,今天再做得難吃就打斷你的腿!”

    求得長生後,他想同我一起死了

    求得長生後,他想同我一起死了

    "嫡姐要死了,身為皇後的我被送入寺廟三年為她祈福。 三年後,陛下接我出來,參加嫡姐的封後大典。 他要封嫡姐為後,就得先廢了我。 「染染要死了,隻是一個儀式而已。」 可他不知道,我也要死了。 按照劇情設定,死在他們鸞鳳和鳴、比肩相望的典禮中。 我死後,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求長生,隻求一死。 因為,隻有死了才能見到我。"

    司韞

    司韞

    "幼兒園畢業表演上,女兒被老師指導跳火辣純欲舞。 還要穿露臍裝超短裙,

    姨媽想做我家的女主人

    姨媽想做我家的女主人

    "春節走親戚,姨媽張口就是:「韫韫都快三十了,再不找對象就該給人當後媽了。」 我頭也不抬地說:「算命的說我三十前結婚會死姨媽,我都是為您好。」 姨媽當場氣得臉色青紫,指著我說不出話。 剛滿十八歲的表妹嚷嚷著我怎麼跟她媽說話呢? 我轉頭問她借我那五萬什麼時候還?姨媽愣住了,揪著表妹質問她小小年紀要那麼多錢幹嘛? 我冷眼看這對母女雞飛狗跳。"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