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敢說話。
許殷卻靠得越來越近，眼底像有漩渦想把我卷入。
「你們在幹什麼？！」
穿著月白裙子的徐許自樓梯走過來，氣衝衝地把許殷的手打掉。
「徐許……」
安全感湧上心頭，我一把抱住徐許，感覺到她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即將我護在身後。
兩個人對峙著，許殷比徐許高了近一個頭，卻氣勢不輸，短暫沉默後，徐許將我拉走，臨走前回頭冷冷地對許殷說： 「不要忘記以前的約定。」
回到房間後，徐許定定地看著我：「你喜歡他們？」
嗯？
「許鈺跟許殷，你喜歡他們？」
徐許怎麼知道的？
疑惑之餘，我老實地搖搖頭。
許鈺很溫柔，許殷雖然比較毒舌，但平時對我非常好，我一直覺得擁有兩個疼愛我的哥哥很幸福，但這十幾年來我一直都認為他們是我的親哥哥，怎麼會產生多餘的感情呢？
徐許滿意地笑了，rua 了一把我的頭發：「那就好，安安還小，不急著考慮這些，快去洗漱吧。」
深夜，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大哥跟二哥真的喜歡我嗎？
那這樣以後我該怎麼面對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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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之前什麼都看不出來啊。
我煩躁地捶了下被子，突然意識到徐許還睡在我旁邊，心虛地轉過身背對著她。
手機在床邊嗡嗡震動兩下，我拿起來解鎖。
是之前幫我調查的私家偵探發來的。
內容很多，我翻動著，隨著每一行文字的深入，我的手逐漸顫抖起來。
觸目驚心的文字讓我不由得捂住了嘴屏住呼吸。
一雙纖弱的手自我身後攬了過來，我僵直了身體，許久，聽見徐許輕弱的聲音：
「你都知道了？」
我想起資料上的內容。
猥褻，殺人。
我的親生父母並不恩愛，甚至我是我的親生母親偷情生下的產物。
十幾歲的時候父親發現了母親出軌，他沒有選擇把母親跟徐許扔掉，而是繼續折磨她們。
徐許很小的時候，滅絕人性的父親向徐許出手了。
我的親生母親為了活下去，一直配合著父親，將徐許親手送到了惡魔的手上。
「我親手殺了他們，在ţûⁱ我十六歲的時候。」
許家找到徐許的時候，徐許拒絕了，她想要親手殺了這對夫妻。
許家做的，就是幫徐許把殺人都隱瞞了下來。
但還是有好事的鄰居八卦四處傳播，才會讓徐許在之前的學校備受欺辱。
「對不起……你，你不恨我嗎……」
我顫抖著問，這些本該是我應該承受的，她本來該是養尊處優、被人敬仰的大小姐，卻遭受了這麼多的苦難。
我不由自主地想象這些事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我會怎麼做，恐怕早就被折磨得想自殺了吧。
放在我腰部的手緊了緊。
「剛開始是恨的，所以我之前去看過你，我站在馬路對面，看著你因為許殷搶了你的草莓蛋糕蹲在路邊委屈得像隻淋雨的小貓，就突然不恨了。」
「大概萬物都講緣分吧，如果不是因為互換了身份，我們也不會認識，而且，我沒覺得之前的事情對我造成多大的影響，反而磨練了我很多。」
徐許語氣平和，仿佛年幼時的創傷不曾存在一般。
她在最難過的那幾年，在暗中窺伺著我的一舉一動。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
「許家人天生冷血，是你改變了我們，許安安，你不要內疚，如果想補償我，就答應我一件事吧。」
我重重地點頭，當牛做馬我也願意啊！
徐許勾起唇角：「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再跟你說。」
6
接下來的日子，學校裡因為許殷的震懾，再也不敢在背後胡亂議論。
我實在無法面對大哥二哥的感情，在家裡也盡量避著他們，爸媽看出了不對勁，還私下裡教訓了他們一頓，問是不是哪裡得罪我了。
晚上，我第 5 次拒絕了大哥想要跟我好好談談的請求，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徐許在樓下跟爸爸學習公司事務。
未來的許氏一定是兩個哥哥跟徐許一起管理的，雖然爸爸也提過讓我跟著學習，但我自知沒這腦子，還是不跟著瞎摻和了。
寫完作業，我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刷著手機，去年出國的閨蜜葉悠發來消息：怎麼樣了，你哥哥還有跟你說話嗎？
前幾天大哥二哥的事情憋在我心裡過不去，徐許畢竟是他們的妹妹，我不敢跟她談，就跟遠在千裡的葉悠說了。
「沒怎麼樣啊，大哥想跟我解釋，但我有點害怕……」
「許安安你這遇事就當縮頭烏龜的性子什麼時候改改啊，我看你跟你哥在一起得了，反正也不是親的。」
！！
「你說什麼呢！」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也感覺很奇怪好嗎？
「我又沒說錯，你之前不是天天念叨徐許多麼好多麼好，你跟你哥在一起不就能跟她關系更進一層，喜歡她就請成為她的嫂子。」
「……我勸你小說別看太多。」
我跟葉悠隔著屏幕互甩表情包懟了起來。
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我以為是媽媽給我拿了牛奶過來，大聲跟媽媽說門沒鎖進來就行。
我跟葉悠繼續聊著，一雙灰色拖鞋出現在視線裡。
這還是我給大哥選的呢。
我錯愕地抬起頭，許鈺站在窗前低頭看著我，我緊張得從床上彈起，乖乖地坐在了床邊。
他沒坐下，俯身蹲在我旁邊。
「安安在躲著我。」
我張張嘴沒說話。
「哥哥錯了，我不該那麼衝動地對你……但是安安，我喜歡你不是一天了，我想過了，你還小，我不該那麼著急的，等你長大了高考完我們再想這件事好嗎。」
許鈺的聲音溫柔如初，但我卻隱約聽見一絲顫抖。
「在這之前，先不要不理哥哥好不好，就算你之後不喜歡哥哥，我也不希望我們之間關系變得疏遠，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妹妹。」
他說「妹妹」兩個字的時候停頓了下，溫暖的手掌握住我放在膝蓋上的手。
我現在也不是很明白哥哥對我的愛到底從何而來，葉悠說我遲鈍，他們對我的偏愛人盡皆知。
我愣愣地看著許鈺，許殷從我房前路過，下意識地看了我房間一眼，看見我跟大哥後自顧自地走了過來。
「大哥？你這是在幹什麼。」他眼含警告地看著我們相握的手。
許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許殷轉而看向我：「你答應他了？」見我搖頭，許殷長舒一口氣。
「我們說好了，等你高考完再談這件事，所以，你不用有壓力，等你畢業自己選就行了。」
許殷把我跟許鈺握著的手掰開，語氣隨意。
我將視線在許鈺跟許殷間來回流轉，總覺得他們私下裡達成了什麼約定，似乎連徐許也知道。
我承認自己是縮頭烏龜，聽著他們說高考完後再談立刻答應了下來，還有一年多呢，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啊，說不定他們到時候改變主意了呢。
把自己成功欺騙後，我們好像又恢復了原來的相處方式，因為對徐許的愧疚，我總想什麼都替她做，什麼都給她, 爸媽還嘗嘗打趣我, 說我恨不得把自己送給徐許。
7
日子平淡而穩定地度過了高三一年, 我在家裡三個學霸的共同努力之下，考入了國內頂尖大學。
我跟徐許、許殷收到 A 大錄取通知書的那天, 家裡開心極了，大哥親自下廚做了一桌飯菜。
高興之餘，我又想起了一年前的約定，說實話, 我並沒有想好, 也不知道該怎麼選, 如果真要選的話，我甚至想選徐許。
就是不知道徐許介不介意……
第二天, 爸爸媽媽都出差了, 之前因為我天天擔心成績擔心得吃不下飯, 畢業旅行就這樣耽擱了，現在是時候提上日程啦。
我興高採烈地在客廳沙發上寫著旅行計劃, 徐許他們三個人坐在一邊看書的看書, 打遊戲的打遊戲。
計劃列到一半, 許殷打完了一局遊戲，突然抓起我在空中晃動的腳, 貼到我的身前。
「還記得之前的約定嗎，嗯？想選哪個？」
唰唰兩雙眼睛看了過來。
我訕訕地笑了。
許殷這個混蛋！不僅還記得，還要在大家都在的時候說！
「我記得大哥之前可是偷偷做了壞事……」
許殷神色危險，盯著我的嘴唇，好像在說他也想要。
我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可以Ŧúₗ不選嗎？」
許鈺也走了過來，面露微笑：「不可以。」
這讓我怎麼說啊, 我求救地看向徐許。
徐許粗暴地把擋在我身前的兩個人分開：「你喜歡哪個就選哪個，都不喜歡，我也不會讓他們強迫你。」
「我都不……」
「喜歡」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許殷危險的眼神嚇了回去, 我躲在徐許身後, 被她護送回了房間。
睡覺前, 徐許跟我說了很多事。
她早就發現了許鈺跟許殷的心思，所以在我還不認識她的時候他們就開過小會, 達成過約定，不要在我高考前告訴我這件事情。
可惜許鈺沒忍住，才讓我知道了他們的心思。
徐許竟然早就知道！
徐許在我耳邊感嘆許家的人的審美竟然出奇地一致, 都不出意外地看上了我。
那徐許呢？我默默地在心裡想。
懷著這樣的想法，我在Ṱṻⁱ半夜悄悄爬到徐許身邊，俯在徐許耳邊輕聲說：「我們私奔吧！」
於是這場衝動的旅行就此開始, 踏上 F 國的土地時，我長舒一口氣，衝在前面開路, 徐許慢悠悠地跟在後面看著我。
我想起來路上的時候徐許說的話：「本來想用你當時答應的補償換你不要答應他們呢，現在想想還是換你以後平安喜樂吧。」
人群四散而去，我回過頭看向徐許, 從她身後走出兩個高大的身影。
徐許「嘁」了一聲：「你們怎麼跟來了？」
許鈺溫柔地看向我, 許殷面露不屑：「別囂張，她還沒選呢。」
一陣風吹過，我捂住要掀飛的帽子, 我隻知道，此刻的我，無比幸福。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