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朝朝安瑜》, 本章共3726字, 更新于: 2025-01-21 10:55:21

為救謝時清,我瘸了一條腿。

論功行賞那天,恰遇他同好友靖安侯攀談。

「谵之,娶妻萬不可意氣用事,我真是悔了當初求娶林瑜。」

「傻子在床笫之上,甚是無趣,瘸子也差不多,你可得考慮清楚。」

我偷聽了一嘴。

果然,聖上面前,原本說好的求一紙賜婚。

變成一句:臣無所求,隻願國運昌盛。

後來,我悄悄折返回宮,求見聖上。

「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取下謝時清送的香囊,俯身跪地:

「願陛下準臣女回雲州為父兄守靈。」

「若是能攜昔日好友林瑜一同,就再好不過了。」

01

聞言,陛下很是詫異。

「你要回雲州?」

我再次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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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還望陛下成全。」

殿內靜默一瞬。

大抵是陛下以為,我會求他,給我和謝時清賜婚吧。

畢竟出徵前,謝時清曾握著我的手,當著萬千將士的面起誓:

得勝還朝時必定用軍功求娶於我。

鳳冠霞帔,白頭到老。

直至今日,百姓們說起那日盛況,依舊津津樂道。

嫁人當嫁謝谵之。

可就是這般,人們口中千好萬好的少年郎。

如今卻因友人一言,動搖了要娶我的心思。

高臺上,陛下嘆了口氣。

「也罷,你身體殘缺,若當真留在谵之身邊,朕也對不起謝老將軍泉下有靈。」

「隻是林瑜,她已嫁做人妻,要走也要靖安侯點頭才行。」

我自知要帶林瑜走,並非易事。

莫說她已嫁做人婦,就算還是閨閣女兒,要踏出那高牆,也是千難萬難。

「陛下,能否給臣女七日時間,臣女定會讓靖安侯同意林瑜離京。」

02

離開時,陛下念及我「懂事」又賞賜了不少東西。

而此時將軍府熱鬧非凡。

庭院裡瓊花紛墜。

貴人們齊聚暖閣,歡聲笑語,玩著射覆。

輪到謝時清。

「佳人半倚竹枝前,頭飾金釵映玉顏。」

「我猜裡面是......發簪。」

盒子打開,果真如此。

靖安侯也在,看清之後忽作驚訝:

「本侯就說看著眼熟,此簪乃是谵之兄舊物,快說,你們誰放的?」

長桌對面,尚書嫡女喬玉景紅了臉。

「是我。」

「昔日與謝將軍策馬,簪子不慎遺落,將軍便將他的贈於玉景,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啦。」

聞言。

周圍的人們意味深長țű̂¹,笑成一片。

「宋姐姐!」

我正從廊下穿行而過。

喬玉景忽然叫住我,她提著裙子漏雪跑來。

「宋姐姐,一起來玩兒。」

她手中還握著那隻發簪。

我目光微滯。

所謂舊物,竟是我送給謝時清的定情信物,後來不見,我一直以為是行軍匆忙,弄丟了,沒想到早已轉贈佳人。

走神的一瞬,我左腿忽然卸力,摔下去時,右腳又踩到衣裙,鬥篷瞬間滑落,整個人直直跌進雪裡。

厚雪下有細小的枝丫,瞬間扎進我腿裡。

左腿本就有舊傷。

如此一來,我連著試了好幾次,都沒站起來。

狼狽至極。

喬玉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哎喲,對不起啊宋姐姐,我忘了你腿腳不方便,不該來拉你的。」

說完,她「噗ŧū₍嗤」一笑,貴人們都跟著低笑出聲。

謝時清看在眼裡。

欲上前,卻被靖安侯攔住。

「有些人連站都站不起來,還賴在將軍府妄想做將軍夫人,本侯倒要看看誰敢去扶。」

他當真頓住腳,收回朝我伸過來的手。

有靖安侯的話,婢女們也不敢上前。

我咬碎了牙,好不容易站起來,未作半分停留,忍著痛,扶著廊檐一步一步往前走。

雪地裡的腳印一深一淺。

猶如當年,謝時清遭難,被困雪山。

我拖著走了足足二十裡路,從此落下腿疾。

原以為是深刻入心的腳印。

再回頭,原來早已被大雪覆蓋,消失不見。

03

大抵是寒氣侵體,腿上的新傷舊傷交錯。

回到房間,連碳都還來不及點,就昏睡在床上。

我沒想過賴在將軍府的。

真的沒有。

我本來也有家。

隻是我的父兄在雲州一戰中,為護謝時清而亡,母親憂思過度,也在不久之後,離我而去。

那年,我才十三歲。

一個人坐在門口,抱著他們的牌位。

來來往往的路人罵我是煞星,克死了家人。

從小陪我長大的奶娘,聽到這話,也趕緊收拾包袱離府。

是十七歲的謝時清,牽著我手,替我擦幹眼淚。

他說,我不是煞星。

還說從今往後將軍府就是我的家。

以至於後來他陪陛下冬獵,失蹤在雪山。

謝老將軍不在府中。

謝時清繼母派人裝模作樣找了幾個時辰,便作罷。

唯有我沒放棄,冒死潛入深山,也要將他救出來。

我不要他死,他不能死。

死了我就又沒有家了。

我記得他問過我疼不疼。

怕他擔心,我總搖頭說不疼。

其實好疼的。

真的很疼......

「疼嗎?」

熟悉的聲音,倏然將我從記憶中拉回。

小腿處傳來一陣涼意。

我下意識縮進被窩。

卻被謝時清按住。

「別動,寧寧。」

他蹲在床沿邊,握住我的腳踝,輕輕吹著氣,放緩手上的動作。

「馬上就好了,馬上就不疼了。」

我方才清醒。

燭火昏暗,我的目光一寸寸掠過眼前人。

他關切和心疼的表情,看起來那麼真,好似和先前暖閣中,不是同一人。

我張了張嘴,眼淚忽然掉下來:

「疼......好疼。」

不是小腿重新裂開的舊傷。

而是心口,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堡壘,又被鑄牆之人,一層層推倒。

謝時清頓時慌了神。

想要過來抱我。

我幾乎是用盡全力將他推開。

手中的藥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寧寧,能不能別鬧!」

謝時清疲憊地沉著氣,好像受委屈的是他。

「今夜在暖閣,是我不好,可靖安侯他是侯爺,玉景大小姐脾性重了些,我們剛回京,總不能把京城權貴都得罪了吧。」

「你放心,等再過些時日,等我在京城根基穩固了,我就向皇上請旨賜婚,到時候誰都不能欺負我的寧寧。」

我轉過頭,避開他的目光。

「謝時清,你先出去吧。」

不是你的寧寧。

很快就不是了。

04

翌日,婢女來替我換藥。

「姑娘,將軍怕您腿又疼,昨夜在門外足足守了您一整晚。」

「當年出徵,怕您留在京城受委屈,冒著大不韪也要將您ƭų⁵帶在身邊,世間難有像將軍這樣的好男兒,奴婢們都羨慕的緊,姑娘您就別生氣了。」

是啊,他將我帶在身邊,衣食起居皆由我照顧,他守我一夜,又不是我要他守的,偏偏所有人都念他深情。

可誰又記得,我的父兄因護他而亡,我又救他而傷。

靖安侯府離將軍府不遠。

我準備好拜帖去找林瑜。

卻在醉風樓門前看到了她。

隻著一件薄衣站在樓下。

「阿瑜?」

聽到我喊她,方才轉過頭,愣了半晌才認出我來。

阿瑜咧開嘴朝我笑:

「當真是寧姐姐。」

「他們說寧姐姐回來了,我讓侯爺帶阿瑜來見你,可是侯爺要阿瑜乖乖聽話才能見到寧姐姐。」

「所以侯爺不讓我進去打擾他們吃飯,阿瑜就乖乖地不進去。」

「真的就見到寧姐姐了耶。」

阿瑜的臉被凍地紅撲撲的,乖巧到讓人心疼。

我趕緊脫下披風給她穿上。

剛剛碰到她的肩膀,阿瑜忽然鑽到我懷裡,抱著我哭了起來。

「寧姐姐,阿瑜好想你,阿瑜好想好想你......」

瘦弱的肩膀輕輕顫動。

我的阿瑜,這些年在侯府到底是受了多大委屈。

當初明明是靖安侯的錯。

鬧市縱馬,踢翻了阿瑜的車輿,才致她傷到了腦袋。

兩人本有婚約在身。

靖安侯府不願將事情鬧大,便多下一倍的聘禮作補償,還讓林瑜的弟弟官至三品。

林府也知,若是鬧下去,自己的女兒日後也不好嫁人,就咽下了這口氣。

出徵前,是他們大婚。

靖安侯當著所有賓客們的面說過,絕不讓阿瑜在侯府受委屈。

我以為,他縱是不喜,但至少不會欺她辱她。

現在看來,我向陛下討的第二個賞,是對的。

我輕輕拍著阿瑜的背,哄道:

「阿瑜乖,我不是回來了嗎。」

抽泣聲還在繼續:

「那寧姐姐以後是不是都不走了?」

「要走的,還要帶我的阿瑜走。」

話音剛落。

醉風樓門前走出兩個人。

正是謝時清和靖安侯。

四目相對,有一瞬的寂靜。

謝時清忽然箭步上前,握住我手腕:

「寧寧,你要去哪裡?」

靖安侯也拉過林瑜。

「宋姑娘,要帶本侯夫人走?」

我面不改色,俯身行禮。

「不過是哄著阿瑜玩兒,想帶她去聽聽戲而已。」

「侯爺,將軍,莫要多想。」

聞言。

靖安侯輕哧一聲:

「也罷,要去便去,省的天天在家念著寧姐姐,寧姐姐,本侯都聽煩了。」

謝時清亦Ŧŭₐ是松了口氣,從腰間摸出錢袋子給我。

「想買什麼多買點,若是累了,就回府歇息。」

「要不還是派兩個人跟著你們吧......」

「哎呀行啦,」靖安侯催促道:「他們一個傻子一個瘸子能鬧出什麼事。」

「走吧,喬小姐還等著我們去打馬球呢。」

謝時清回頭看我:

「寧寧,等我忙完就來找你。」

迎上他的目光,我點了點頭。

05

牽著阿瑜的手走在街上。

京城熱鬧。

自從寧家出事,我住在將軍府,便很少出來走動。

阿瑜大抵也是如此,在侯府憋壞了。

看什麼都新鮮。

「寧姐姐,阿瑜可以吃糖葫蘆嗎?」

「寧姐姐,阿瑜想吃一口酥。」

「寧姐姐,這個糖人和你長得好像,阿瑜想吃......」

半個時辰不到,懷裡就抱了一堆零嘴兒。

路過林府。

門口的護衛看到我們,趕緊把門關上:

「快快快,別讓侯夫人闖進來了。」

阿瑜光顧著吃東西,沒有聽見。

我到旁邊的茶肆點了壺茶。

「阿瑜,你乖乖坐在這裡,寧姐姐一會兒就過來。」

「好。」

安頓好阿瑜,才轉身到了林府門前。

護衛認識我。

瞧見我身邊沒有其他人,才將手上關門的動作停下。

「原來是寧小姐。」

我塞了一錠銀子給他,問道:

「為何要關門。」

護衛掂著手裡的重量:

「哎,寧小姐,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侯夫人剛成親那會兒老是往府裡跑,老夫人怕別人看笑話,就讓小的們把門看住了,別讓侯夫人再跑回來。」

「小的們也是被逼無奈啊,您可千萬別為難小的。」

「知道了。」

林府的門重重落上鎖。

長街對面,阿瑜吃著糖葫蘆朝我招手。

「寧姐姐,阿爹阿娘他們不在家,肯定是出遠門了。」

「每次阿瑜回來,都看到門關著,敲門也沒人應,不知道阿爹阿娘什麼時候回來。」

「阿瑜也好想他們。」

我垂眸收斂住眼底的酸澀。

人走了可以回來。

可是心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阿瑜,你喜歡京城嗎?」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不喜歡,阿爹阿娘不在,寧姐姐也不在,侯府的人都不和阿瑜說話,他們罵阿瑜傻子,可是阿瑜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在學聰明了。」

「現在寧姐姐回來了,阿瑜又喜歡了。」

「寧姐姐,你不是要帶阿瑜看戲嗎?是什麼戲呀?」

「不是看戲,是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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