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奸臣的話癆婢女》, 本章共3238字, 更新于: 2025-01-16 17:32:47

  聽說裴沅禎一直待在府上,但他不知是在忙什麼,總是神出鬼沒,沈栀栀也隻是偶爾在用膳的時候見到他。


  有了之前點啞穴的前車之鑑,沈栀栀在他面前不大敢說話。每次他吃完飯走人,沈栀栀也麻利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倒是阮烏像突然有根筋不對勁似的,一天到晚往她這串門。


  最開始方月懼怕它,後來也能鎮定自若對待了。


  因為有了阮烏這麼個胃口大的常客,方月幾乎每天都在做牛肉幹。


  腌牛肉、煮牛肉、曬牛肉......


  方月聞到牛肉的味道都要吐了,實在忍不住跟沈栀栀提了下意見。沈栀栀想了想,撈起袖子去小廚房做狗食。


  阮烏雖然是條狗,但精得很,知道沈栀栀要幫它做吃食,殷勤地在她身後跑來跑去。


  一會兒叼柴火,一會兒叼鍋鏟。


  許是見沈栀栀累得慌,還給她叼了個茶壺過來。


  沈栀栀一看那精致的紫砂壺嚇得大跳,她可不敢用這個喝茶,這是裴沅禎的東西。


  “狗大人,這可不能拿,這東西貴重......”她趕緊閃開:“你別過來,萬一摔碎了可不關我......”


  “啪——”


  好的不靈壞的靈。


  小廚房內,空氣安靜。


  沈栀栀和阮烏盯著地上的碎片看了會,又互相對視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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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月,”沈栀栀喊:“你剛才在門口看見了吧?我可沒碰這茶壺,屆時陳管事問起你得給我作證。”


  她指著阮烏:“狗大人!你完了!”


  阮烏“嗷嗚”一聲,跑了。


  “......”


  .


  沈栀栀捧著茶壺碎片,坐在廚房門檻發呆。


  方月倒是比她樂觀,勸道:“姐姐無需擔憂,一個茶壺罷了,依大人對姐姐的......”


  沈栀栀打住她:“我才說什麼?這種話不許提。”


  她們不清楚,沈栀栀自己還不清楚嗎?裴沅禎根本就不會喜歡她這個人。


  “可是......”方月問:“陳管事若是問起來,姐姐怎麼辦?”


  雖然是阮烏打碎的,可她一個丫鬟哪裡敢指證大人的愛犬?不是找死麼!


  但不指證,說茶壺是自己打碎的,也一樣找死。


  沈栀栀跟她想的卻不一樣。


  打碎茶壺的是阮烏,但陳管事肯定不會讓阮烏賠,說不定這筆賬會記在她頭上。


  她盯著帕子上的紫砂壺碎片,愁得很。


  以前在舊主家做事時,府上老太爺就特別寶貝這東西,花大價錢收藏各式各樣的紫砂壺,每天都要親手擦拭,


  一個尋常人家的太爺尚且如此,裴沅禎的紫砂壺又豈會簡單?紫砂碎片上已經胞漿光亮,想來是用很多年了。


  這得賠多少錢啊!


  “唉!”她嘆氣:“阮烏呢?”


  “不知跑去哪了。”


  沈栀栀又問:“大人在哪?”


  方月驚訝:“姐姐要去找大人?”


  沈栀栀點頭:“隻能找大人當面解釋。”


  “那要怎麼說?”


  “如實說。”


  .


  裴沅禎在墨韻堂。


  沈栀栀早飯也顧不上吃了,她把茶壺碎片放進匣子裡,捧著匣子來到墨韻堂外。


  她站在天井望著門口匾額漆黑耀金的三個大字,忐忑、猶豫......


  正要抬腳進去,外頭傳來動靜。


  侍衛領著一人進來,那人約莫五十左右,經過她身邊時還露出絲詫異。


  沈栀栀趕緊低頭靠邊讓路。


  裴沅禎有客,看來她得等等了。


  來人正是裴家族長裴望,也是裴沅禎的二叔。


  進了門後,他看見裴沅禎獨自下棋,還安靜地等了會。


  少頃,裴沅禎放下棋譜,吩咐:“上茶。”


  裴望好脾性地笑:“我是不是打擾賢侄了?不急不急,你且下完棋。”


  裴沅禎問:“二叔有何事?”


  裴望坐下來,斟酌了下,開口勸:“我聽說賢侄罷官在府不肯上朝。賢侄莫跟皇上置氣,皇上那還等著你啊,你不在這些日,聽說朝堂亂成了一鍋粥。”


  “裴彥讓你來勸的?”


  “你看你,他是你四叔,都是一家人何必生疏?”


  安靜了會。


  裴望嘆氣,繼續道:“朝廷的事我不懂,但我聽說了。皇上當庭反駁你的政令讓你下不來臺,可事後皇上後悔不迭。”


  “政令由內閣擬定,而內閣你是當首。皇上年幼,凡事還得依靠你。”


  “至於那兩個挑撥的官員,誰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冒出來。你也清楚,皇上容易偏聽偏信,興許是受人蠱惑了。”


  “但你放心,那人絕對不是你四叔,他不會慫恿皇上跟你作對。況且,如今他極力勸說皇上將那兩人貶職。”


  裴沅禎:“二叔回吧,我今日不得闲。”


  裴望頓了下,緩緩起身。


  起身後,欲言又止。


  “二叔還想說什麼?”


  “實不相瞞,我此來一是勸你上朝。二來也是......”裴望默了默,又笑道:“都是一家人,唇齒都還有磕碰的時候,何況你們是親叔侄。”


  “我聽說你把何靳抓了?那何靳是你四嬸娘家族人,賢侄抓了他,難免令你四嬸在娘家沒顏面。倒不如給二叔個面子,和氣生財,把何靳放了如何?”


  裴沅禎漫不經心地轉動玉扳指:“二叔來晚了,人已經殺了。”


  “......”


  裴望面頰抽了抽,想開口再說什麼,最後隻道:“行,我回去勸勸你四叔。”


  .


  沈栀栀站在天井樹下,等了約莫一刻鍾,裡頭那人才出來。


  也不知兩人談了什麼,他似乎心情不好,比來時腳步快了許多。


  她望著書房緊閉的門,又開始忐忑起來。


  要不改天再解釋?


  算了,她想。裴沅禎今日心情應該也不好,不適合說這個。


  正想打道回去,那廂,書房門吱呀一開,有人出來了。


  沈栀栀轉頭,好死不死撞見出門的裴沅禎。


  裴沅禎也瞧見了她,不過沒理會,隻不鹹不淡瞥了眼,就徑直沿著回廊離開。


  沈栀栀一鼓作氣追上去:“大人,等等。”


  裴沅禎像是沒聽到,腳步不停。


  “大人,大人,奴婢有話跟您說。”沈栀栀小跑追上他:“今天發生了件大事,奴婢得當面給您交代。”


  裴沅禎這才停下來。


  他視線輕飄飄地落在沈栀栀臉上。


  沈栀栀發誓,她服侍這麼久以來,裴沅禎第一次正眼瞧她。


  瞧得她緊張。


  “什麼事?”裴沅禎問。


  “呃.....這個。”沈栀栀把匣子捧到他面前。


  裴沅禎長睫微垂,看了眼匣子:“是什麼?”


  “是......是大人的茶壺。”


  沈栀栀低著頭,一副犯錯認真悔改的樣子。


  “是這樣的,奴婢今天去小廚房給阮烏做狗食,阮烏很高興。可後來它把這茶壺叼過來,奴婢知道茶壺很貴重,大人天天用它喝茶,奴婢就不敢碰......”


  “說重點。”


  “哦,”沈栀栀加快語速:“奴婢擔心阮烏打碎了就提醒它,結果才提醒完,茶壺就掉地上了。”


  她打開匣子,裡頭是幾塊碎片,還帶著未洗淨的茶渣。


  “大人,這個壺是阮烏打碎的,雖然不關奴婢的事,但奴婢想了想還是得跟大人說清楚。”


  “所以......你是來告狀的?”


  ?


  沈栀栀一懵,趕緊搖頭:“奴婢可沒這個意思。”


  “那你想說什麼?”


  “就想說不是奴婢打碎的,奴婢不能賠錢。奴婢怕陳管事她們拿奴婢頂罪,所以提前跟大人解釋清楚。”


  打碎大人的東西,總要有人出來擔責,陳管事自然是不敢讓大人的愛犬擔責,那隻能讓她擔責了。


  沈栀栀又不傻,她才不當這個冤大頭。


  裴沅禎靜默......


  他身旁的侍衛也跟著一言難盡地靜默......


  就,不知該說這丫頭傻呢,還是該說她膽子肥。


  這等小事也敢拿來擾大人。


  若是以往,這種沒眼色的丫鬟,大人早就讓拖下去砍了。但這會兒,大人居然遲遲沒動靜。


  侍衛們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窺探裴沅禎。


  但裴沅禎沒什麼表情,他衣袂一飄,轉身走人了。


  “哎大人.....大人......”


  沈栀栀茫然站在原地。


  裴沅禎這是何意?到底要不要賠錢啊?


  .


  沈栀栀抱著匣子回了明輝堂後罩樓,才出玄關就見個侍衛站在那。


  “霍秉?”沈栀栀問:“你今日不當職嗎?”


  霍秉抱拳:“沈姑娘,我是專程在這等你的。”


  “等我做什麼?”


  霍秉從袖中掏出一吊錢:“這是上次的酬金。”


  沈栀栀高興,接過來數了數:“你給多了,隻要二十文。”


  “不多,我把這次的酬金也一起付了。”霍秉說著,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過來。


  “在下還想勞煩沈姑娘一趟,”他說:“這是我家鄉的小玩意,還請沈姑娘轉交給她,當是個念想。”


  沈栀栀接過來。是一張木雕臉譜,臉上五官畫得滑稽有趣。


  她笑道:“你們家鄉還有這個?可真有意思。”


  霍秉道:“我們家鄉是莆仙戲傳承地,戲曲最出名。”


  “好,”沈栀栀應他:“我定會交到她手上。”


  “多謝沈姑娘。”


  .


  紫砂壺的事最終不了了之,陳管事知道了也沒追究,隻讓人重新從庫裡挑選了個差不多樣式的給補上。


  沈栀栀的錢袋保住了,她松口氣。


  端午過後,轉眼就入夏,天氣漸漸熱起來。


  此前陳管事派人來小院種了許多驅蚊草,蚊蟲果真少了很多。沈栀栀睡前喜歡在院子裡坐上一小會,或是自己哼曲,或是跟方月說說話。


  這夜,她沐浴過後,披著件薄衫坐在院子裡吃甜瓜。


  甜瓜是時菊託大壯送來的,沈栀栀把甜瓜放在井中泡了一下午,這會兒清清涼涼脆甜爽口。


  見方月匆匆進門,她喊:“方月忙完了嗎?快過來吃瓜。”


  “姐姐,”方月道:“府上走水了。”


  “哪走水了?”


  “儲玉院,”方月說:“適才我看見許多小廝侍衛過去了。”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走水?火勢大嗎?”


  “我也不清楚,聽說燒了好一會,應該挺大。”


  不知為何,沈栀栀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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