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捲土重來》, 本章共3665字, 更新于: 2025-01-08 17:28:40

這聲音帶著幾分歉意,和胸膛裡強有力的跳動聲一起傳來,我窩在他懷裡不動,心裡百感交集。?


他帶我去了一個農戶家避雨。?


主人家給我們兩身幹淨衣裳,又熱心地送來兩碗姜茶。?


「公子和夫人且安心避雨,雖說天暖了,但下了雨外頭還是冷的。」?


我和姬珩面面相覷:「大娘,我們……」,我剛開口解釋就被姬珩打斷,「那便謝過老人家了。」,說完便心安理得地喝起姜茶來。?


老婦人接著又問:「你們二位可是從前面永都城來?」她滄桑的臉上堆滿擔憂,「聽說那裡打仗了,那個什麼將軍喲可了不得,到處殺人,哎喲阿彌陀佛。」?


姬珩神情一僵,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又垂下。?


老婦人聲音帶著哽咽:「也不知我那兒子如何了?前幾日去裡頭找活計,到今日也未曾歸家。」?


我看看大娘又側目看姬珩,隻見他低下頭看著茶碗不吭聲,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情緒。?


「大娘……吉人自有天相,大哥他,福大命大,會平安的。」,不敢看大娘的眼眸,我低下頭。?


老婦人不再說,轉身出去。?


大雨「噼裡啪啦」地拍打著瓦片,我和姬珩彼此沉默。鼻尖縈繞著濃鬱的姜味,熱騰騰的霧氣一股腦衝進眼裡,不知不覺湿了眼眶。?


「姬珩,你看,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啊,你能感受到嗎?」我看向他,「你也死過一次,為什麼不知道生命的可貴呢?誰的命不是命啊。你報仇,為什麼非要拿無辜的人來泄憤?」?


姬珩低垂的目光緩緩地抬起,又慢慢地移到窗外,他背靠著椅子,流露出一股疲倦。?


「我在奢求什麼,你怎麼會懂!」擦幹眼淚,我起身出門,不願和他待在一起。?


或許是許久不曾有人到訪,老婦人十分熱情,苦苦地留我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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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飯見她衣服破了,我便索性洗了碗,再替她縫補一些衣服,老婦人喜不自禁,縫補完衣服後見她廚房裡的水啊、柴啊都快用盡了,正撸起袖子要幫她挑水時姬珩把水桶奪走。?


他默不作聲地把水缸挑滿,又劈好柴。?


我皺著眉頭打量他,老婦人端茶送水圍著他直誇菩薩心腸。?


臨走時雨停了,我們換回烤幹的衣服要走時,老婦人又急急地追出來,塞了一個大包裹給我們。?


「不值錢,都是些家常菜,且帶回去嘗嘗。」接著焦急囑咐道,「可記著千萬莫去那永都城裡啊。」,又從袖子裡顫巍巍地掏出個護身符按進我手裡,「夫人別嫌棄,這是保平安的,如今世道不太平,你們呀也別在外頭闲逛,早日回家才好。」?


這一字一句都是發自肺腑,可她不知的是她那兒子恐怕早死在了人堆裡,更不知道的是,殺她兒子的人,就在眼前!?


辭別老婦人後,我們一路無言往回走。?


走到一個山坡時他突然停下,目光被山坡下一片錯落在青山綠水間村落吸引,村落前頭是一大片肥沃的土地,幾個男人正在田地裡忙碌,一群花花綠綠的女人有說有笑地提著竹籃帶著孩子來給他們送水。?


雨後的天空格外澄澈,微風習習,送來青草的香氣和遠處未散去的笑聲。?


這樣的場景,讓煩躁不安的心靜下來。?


身後的人似乎也有所感,發出一聲不易察覺的輕嘆。?


「有時覺得,帶一人去這樣一個地方,過著尋常百姓的生活……。」他停住不往下說,蒼涼的目光落在下面,隱約可見有幾分向往,但緊接著又浮出嘲笑,像是意識自己做了蠢事嗤笑了一聲。?


這話竟從姬珩嘴裡說出,我驚得轉過頭去確認,不可思議地皺起眉頭,仔仔細細地端詳他,見他臉不紅心不跳,露出坦蕩蕩的笑容。?


「認真的?」?


姬珩並不接話,我摸不清這人的心性,冷笑道:「你要真有這想法,勾勾手指有的是人排著隊跟你走,隻怕你自己放不下。」?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打轉,漸漸地染上一抹笑意,眼中流光溢彩似星辰,身子微微貼近,笑道:「有的是人?」繾綣的尾音百轉千媚,惹得人心頭一陣酥麻。?


他目不轉睛地看我,眼神變得幽深,神色擺出幾分正經,語氣沉下來問:「那,你可願?」?


我被他問得措手不及,神色陡然一變,心裡「咯噔」亂跳,腦子空白地愣了幾秒,隨後,伸出手把他往後推開。?


「正常點!」?


我把頭轉向前面,身後傳來姬珩憋不住的輕笑:「見你悶悶的,與你說笑呢,且別惱了。」?


這人嘴裡的真假實在難辨,而且性子又頑劣,我覺得他是有點毛病在身上的,因而一時興起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若我說願意呢?」,我猛然轉頭看他,「隻要你放下一切。放過這些無辜的人,我陪著你,怎樣?」?


姬珩的笑容僵硬,打量我半晌,眼神從驚愕漸漸地明了,突然笑起來:「你倒是有舍己為人的大義。」可這笑容和上揚的語調卻有濃濃的……嘲諷。?


「不過是一群素不相識的人,也值得你這般?,他眼中的困惑夾雜著譏諷,又慢慢裹上一層怒氣,「我以禮待你,卻不見你。」,姬珩擰著眉頭住嘴,悶悶地「哼」了一聲,雙腿往馬肚子上狠狠地一夾,一邊高呼「駕」一邊揮著馬鞭趕路。?


4?


回到城裡天已黑透,才一下馬蒲柳就匆匆地找了過來,嘴裡喊的「救命」在看見姬珩的一瞬間嚇得咽回去,呆呆地停住腳,用湿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我。?


我回頭督了一眼姬珩,走上前用身子把他和蒲柳隔開,又彎下腰笑呵呵地拉起她的手:「和姐姐說說怎麼了?」?


她咬著唇看看姬珩,嚇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掉下來,身子直哆嗦。?


「別怕。」我拉著她出去,才一走遠她就急得哭道:「粉兒姐姐要沒了,姐姐你快去救救她吧。」?


​‍‍‍​‍‍‍​‍‍‍‍​​​​‍‍​‍​​‍​‍‍​​‍​​​​‍‍‍​‍​​‍‍‍​‍‍‍​‍‍‍‍​​​​‍‍​‍​​‍​‍‍​​‍​​​‍​‍‍‍‍‍​​‍‍​​‍‍​‍‍‍​​​‍​​‍‍​​‍‍​​‍‍‍​​​​‍‍‍​​​​​‍‍‍​‍‍​​‍‍‍‍​​​​‍‍‍​​​​​​‍‍​‍‍‍​‍‍‍‍​‍​​​‍‍‍​​​​‍‍‍​‍​‍​​‍‍​​​‍​​‍‍​​‍​​​‍‍‍​‍‍​‍‍​​‍‍​​‍‍‍​​‍​​‍‍​‍‍‍‍​‍‍​‍‍​‍​‍​‍​‍‍‍​‍‍‍‍​​​​‍‍​‍​​‍​‍‍​​‍​​​​‍‍‍​‍​​​‍‍​‍​‍​​‍‍​​‍‍​​‍‍‍​​‍​​‍‍​‍​‍​​‍‍‍​​‍​​‍‍‍​​‍​​‍‍​​​​​​‍‍‍​​​​​‍‍​‍‍‍​​‍‍‍​​‍​​‍‍​​​​​‍​​​​​​​‍‍​​​‍‍​‍‍​‍​​​​‍‍​​​​‍​‍‍‍​‍​​​‍‍‍​​‍​​‍‍​‍‍‍‍​‍‍​‍‍‍‍​‍‍​‍‍​‍​​‍‍‍​‍‍​‍‍​​‍‍​​‍‍​‍​​‍​‍‍​‍‍‍​​‍‍​​​​‍​‍‍​‍‍​​​‍​​​‍‍​​‍‍‍​​‍​​‍‍​‍‍‍‍​‍‍​‍‍​‍​‍​‍​‍‍‍​‍‍‍‍​​​​‍‍​‍​​‍​‍‍​​‍​​​​‍‍‍​‍​​‍‍‍​‍‍‍​‍‍‍‍​​​​‍‍​‍​​‍​‍‍​​‍​​​‍​‍‍‍‍‍​‍‍‍​​​​​‍‍​​​‍‍​‍‍‍​​​​​‍‍‍​‍​‍​‍‍‍​‍‍​​‍‍​​​‍​​‍‍​‍​‍​​‍‍​​​‍​​‍‍​​​​‍​​‍‍​‍‍‍​​‍‍‍​​‍​‍‍​‍​​​​​‍‍​​‍​​​‍‍​​‍​粉兒?我記不清這是誰,著急地問:「她怎麼了?」?


蒲柳年紀小,一著急就說不清話,支支吾吾地越哭越沒聲音,我急忙提起裙擺快步地往後院跑,等我跑到營妓的院子時,還未走進去便聽見一陣吵鬧的哭號聲。?


我急急地衝進去,就看見裡面亂成一團,十幾個衣著凌亂的姑娘堵在門口,五六個一臉橫肉的男人強行要往裡面闖,姑娘們有的抱腿,有的抱胳膊,被打得鼻青臉腫也拖住不肯放手。?


屋裡的門緊閉著,幾道錯亂的身影映在門窗上。?


「住手!」我大喊呵住他們!?


瞧見我來了,姑娘們紛紛歡呼起來:「方姑娘來了!這下不怕了。」?


我還弄不清情況,人群中一個人突然衝過來抱住我:「方姐姐,他們要殺人啊,方姐姐救命啊!」低頭一看,亂蓬蓬頭發裡露出來的一張可憐兮兮的小臉不正是小雁兒嗎。?


這時,緊閉的大門打開,玉娘卷著袖子,半抬著滿是鮮血的兩隻手匆匆地出來,目光無視眾人徑直奔向我:「不好了,孩子橫在裡頭出不來了!」?


千想萬想我也想不到裡頭在生孩子,一愣神,那群男人見機就要往裡面闖!?


我也連忙跑過去張手擋在門前,大聲道:「你們想幹嗎啊!」?


他們忌憚姬珩,並不敢動我,面面相覷權衡利弊後住了手。?


其中一個開口道:「呵姑娘啊,我們也是公事公辦,這行軍打仗怎麼能帶著孩子和產婦呢!姑娘就別為難哥幾個了。」?


看這幾人一臉兇相,估計是要殺了屋裡的人。?


「為難?我看你們是打仗打魔怔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人了,你們的娘就沒生過孩子嗎?你們難道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另一個不耐煩的捏緊拳頭要衝過來,被其他人攔下,氣得直囔囔:「與她廢話什麼,不過是個玩物,將軍還能為了個女人要我們兄弟的命不成,這樣囂張的女人,就是欠教訓!我老牛的拳頭砸下去,看她還敢不敢!」?


屋裡傳來手忙腳亂的聲音,玉娘又出來了,哽咽地哭道:「不行,粉丫頭快不行了。」?


「那快去請大夫啊。」?


她搖頭:「我們這等身份哪裡配請大夫。」?


我急忙往外跑,男人們卻一排站著堵住去路。?


「一個賤人罷了,哪裡配!死就死了!」一個人輕蔑道 ?


我的怒火「噌噌」地往上蹿!「你罵誰呢!」說著就不管不顧地衝過去給他一拳。?


那人立即跳起來,瞪起牛眼,氣得額頭青筋暴起,反手就甩了一巴掌過來,厚實的手硬得像鐵,排山倒海一樣的氣勢砸到臉上,我不受控制地飛出去落到地上。?


還來不及反應肚子上又狠了挨一腳,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捂著肚子蜷縮起來,渾身冷汗直流。?


果然男女天生在力氣上就有巨大懸殊。?


耳邊亂糟糟,突然一聲怒呵響起震住所有人:「住手!」?


我勉強地睜開眼睛,看見逆光中姬珩疾步走來,臉上堆著擔憂。?


他把我扶起來圈在懷裡,見我捂著肚子疼得直冒冷汗,臉色一沉,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誰做的?」?


院子裡鴉雀無聲,隻有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幾個囂張跋扈的男人瞬間沒了氣焰,一個個縮起脖子低下頭不吭聲。?


「快,快找大夫來,裡面。」我疼得說一句要喘三聲,眼淚和著汗不停地往下流,「裡面人,要,要不行了。」?


姬珩皺皺眉,又氣又無奈:「還有心思想別人!」輕嘆一聲讓人去找。?


他讓人把幾個男人押走,二話不說便把我抱起來帶走,我不肯,怕自己走了屋裡的孕婦沒人管,便從他懷裡掙扎下來,捂著肚子一瘸一拐地往屋裡走。?


屋裡也是亂糟糟,昏黃燭火下,面黃肌瘦的粉兒躺在床上,頭發粘著汗水黏在臉上,她半合著眼,一隻手耷拉在床邊,已是出氣多進氣少,面色慘白如紙,往下是高隆的肚子,兩條腿被扶著架起來,身下裙子和床褥都被血染紅。?


一群沒經驗的姑娘們滿身是血地站在一起哭。?


沒一會兒,大夫來了。?


是個極為年輕的男子。?


我跟著大家一起出來,一動不動地坐在門外。心裡被粉兒難產的一幕狠狠地驚到。?


發呆間一隻手落在肩上,姬珩低頭看著我道:「盡人事,聽天命。這不是你能左右的。」?


我看他一眼又垂下頭。?


「望舒。」姬珩輕聲地叫著,我疑惑地抬頭看他。?


見我神色無異樣,他放心一笑。?


正說著,裡面突然傳出嬰兒的啼哭,緊接著爆發出更悲痛的哭號。?


姑娘們面面相覷,爭相往屋裡跑。?


我嚇得邁不開腿,驚呆地看著窗戶上雜亂的人影,耳朵裡都是哭聲,腦海中無數遍地浮現粉兒慘白的臉。?


處理完後事夜已經很深。?


胡亂地洗漱完,我拖著疲倦的身體坐在床上發呆,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推開門一看,是姬珩。?


我警惕地看著他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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