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焰火》, 本章共3245字, 更新于: 2025-01-06 16:40:59
字號
A+A-

那時候我人在外地,隻能拜託身為班長的陸川把東西寄到我家。


我一把接過水杯,把膠囊吞下去,看著面前的陸川舒了口氣,冷不丁開口問道:「蘇渺呢?」


「蘇渺?」他怔了怔,「她回學校了。怎麼,你要見她嗎?」


他的表情看上去毫無破綻,眼神也一如既往地平靜無瀾。


「……沒什麼,就是想到昨晚聚會她沒來,順帶問一句。」


「她沒事,你不用管她。」陸川望著我,「倒是你自己,當初就總是生病請假,現在都畢業一年了,怎麼還不注意身體?」


「我……知道了。」


他眼神在客廳的陳設上掃視一圈,重新落回我身上:「記得按時吃藥。你還有別的事嗎?」


這話問得我一愣:「……沒有。」


「好。」陸川點了點頭,「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一時間,我沒反應過來,隻愣愣地看著他轉身,走到玄關,然後開門離去。


房門合攏的聲音響起,我像是驟然從夢中驚醒,一個激靈衝到門口,打開房門——


電梯的數字一路跳動,陸川已經不見了。


所以他今晚是來幹什麼的?單純來給我送個藥?


有這個必要嗎?


初秋微涼的夜風穿過走廊,湿湿潤潤地撞在我臉上,我握緊門把手,怔怔望著前方空蕩蕩的樓道,任由失焦的目光落在虛空處。

Advertisement


陸川就是這樣的,他的驕傲,由自身的優秀一點點築成,看上去幾乎有種渾然天成的凌厲。


我曾為這種鋒芒凜然的凌厲著迷,也曾親眼看著他從我的生命中抽身而去,連告別都沒有。


未料三年後,他依舊能在我這裡輕易攪亂一池春水後,又從容離去。


我咬了咬嘴唇,這一瞬,有強烈的不甘從心頭湧起,到最後,幾乎匯集成蟄伏的恨意。


陸川,你不該這樣。


不能這樣的。


4


大一軍訓後的班委競選,是我第一次正式認識陸川。


其實在此之前,我就見過他幾次。


哪怕穿著難看的統一軍訓服,他永遠挺直的脊背,還是能讓我一眼就從人群中看到他。


而也是他競選班長的時候,我才知道,因為差三分被清華拒之門外,他滑檔到第二志願,這才不幸成了我的同學。


最後,他以全票通過的戰績當選了班長,我成了生活委員。


沒多久的 C++課上,我第一次見識到了他和我之間差距近乎斷層的學習能力。


我尚且對著一堆新概念茫然時,他已經能十分熟練地寫代碼,不到 20 分鍾就答完了三道上機測試題,拿了 300 滿分。


晚自習時,我厚著臉皮去請教陸川高數題,並在聽得一知半解時,適時地跟他套近乎:「學神,你上機怎麼這麼厲害啊?」


他抬起眼,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用有壓力,我高中的時候參加過一些簡單的編程競賽,比你們多了一些基礎。」


……我壓力頓時更大了。


大一第一學期,我連著掛了三門課,差點學業警示。


寒假前一天傍晚,我迎著南京湿冷的夜風去操場上跑步發泄,意外在跑道上偶遇陸川。


慘淡的路燈光下,隻有我們倆孤寂的影子,我停住腳步,驚訝地看著他:「學神,你怎麼也在這裡?」


「高數沒考好,出來散心。」


「……我記得您高數不是 96 來著?」


「嗯。」他很平靜地應了一聲,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本來可以滿分。」


高數 36 分的我的確理解不了這種悲傷,想跑得遠一點,卻被陸川叫住:「我記得你總是生病請假。這麼冷的天還跑步嗎?」


我禮貌地假笑:「正因為身體不好,所以出來跑步鍛煉身體。」


陸川沉默了兩秒,忽然在一旁的自動販賣機前停下,操作片刻後,扔給我一罐熱牛奶。


「天太冷,何況明天就要離校,鍛煉不要急於一時。」他說,「喝完就回去吧。」


微燙的牛奶罐貼著手心,我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


陸川穿著一件鐵灰色的加絨衛衣,露在外面的指骨被凍得微微泛紅。呼吸間呵出的白汽將他瞳孔中的情緒遮掩成一片模糊,隻有身姿永遠帶著芝蘭玉樹般的挺拔。


我跟陸川,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熟了起來。


我本以為,這種心照不宣的熟稔會一直持續也下去;我也以為,他對我,總該是有點特殊的。


直到那一次我和蘇渺發生衝突。


我剛甩了蘇渺兩個耳光,陸川就出現了。


他那雙一貫雲山霧罩的眼睛清冷地掃過蘇渺,落在我身上。


然後他說:「秦織,寫檢查,當面跟蘇渺道歉,不然就要記過了,這對你的檔案不好。」


我沉默了很久,然後微笑著問他:「班長,你不問一下我們打架的原因嗎?」


蘇渺在旁邊冷笑:「什麼打架?是你單方面對我動手!」


陸川看著我,眼中一絲波動也無:「不管什麼原因,打架鬥毆都是學校的高壓線——你也是班委,你知道後果。」


我當然知道後果。


身為班長,陸川有在檔案裡記錄重大獎懲,並提交給學院審核蓋章的權力。


隻要他記了過,學院蓋了章,我的檔案裡就會留下不可磨滅的汙點。


但我就是不道歉,也不肯寫檢查,任由陸川在我的檔案裡記了一筆。


再後來,這件事發生後的第二個月,他就和蘇渺在一起了。


後面的時光裡,除了學校的事,我再也沒有和陸川說過一句話。


陸川離開後的第二天,我開了新書,大概是與過往一甜到底的風格差別太大,新文的熱度竟然出人意料地高。編輯趁機幫我多申了兩個榜單,讓我在榜期間多加更。


這天晚上,我碼完五千字,剛打開手機,忽然收到江瑤發來的截圖。


點開來,是蘇渺的朋友圈。


一張實驗室合影,她和陸川站在靠邊的位置,挨得很近,周身的氣質仿佛自成一個世界,誰也融不進去。


「據說蘇渺她們實驗室有個項目和陸川的導師合作,她這三個月都要和陸神頻繁接觸……隻能說,很難不復合。」


我握著手機,淡淡地笑了一下。


是嗎?


那可不一定。


我給陸川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二點。


他應該還沒睡,很快就接了起來:「秦織?」


我深吸一口氣:「學神,要不要來我家喝一杯?」


電話那邊,陸川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問我:「秦織,你現在是清醒的嗎?」


「現在是,但等下就不一定了。」我刻意放低了聲音,讓語氣中滿是曖昧,「所以,你要不要過來一起?」


5


在陸川來之前,我翻箱倒櫃,終於從衣櫃深處找出一條吊帶睡裙。


酒紅色,領口開得很低,我在外面套了件針織開衫,對著鏡子撥弄了一下慄色的長卷發,然後塗上顏色鮮豔的口紅。


陸川來得很快。


我一邊在心裡嘲笑他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一邊把加了冰的威士忌遞給他,笑道:「我兌了橘子汁,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陸川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目光清醒地看著我。


燈光下,他的眼睛真好看啊,像是落在人間的星星。


我扯了扯唇角,往前走了兩步,然後佯裝踉跄,跌進了陸川懷裡——


我的演技並不高明,他卻還是伸手接住我,將我攬進懷裡,然後微微垂下頭,凝視著我的眼睛。


我勾了勾唇角,伸手摟住他脖頸,輕聲道:「春宵苦短。」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閉了閉眼睛,嗓音沙啞:「秦織,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知道。」我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陸川,你明白我的意思。」


「……織織,是你說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就當做意外——」


「我反悔了。」


我驀然往他近前湊了湊:「我反悔了,陸川。」


氣氛安靜片刻。


下一秒,有滾燙的呼吸蔓延至我鼻息間。


……


我睜眼的時候,陸川已經醒了,正背對我扣著襯衫扣子。


揉著酸痛的腰爬起來,我想了想:「你就這麼過來找我,蘇渺不會有意見嗎?」


陸川停住動作,轉頭看著我,光線從他身後沿著側臉打過來,襯得特別好看:「這跟蘇渺有什麼關系?」


「……你們最近不是在合作嗎?」


陸川微微沉默了一下:「是兩個實驗室之間的合作,和她關系不大。」


他好像並不樂意我提起蘇渺。


這時候,陸川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他從扔在地上的外套口袋裡拿出手機,接起電話,然後就一言不發地聽著。


良久,他終於說:「我這邊還有點事,今天可能……」


話音未落,我十分善解人意地開口:「沒事,你去忙你的吧,正好我這邊也有自己的事情——」


陸川冷冽的目光往過一掃,我麻溜地閉上了嘴,示意他繼續。


「對,是秦織。」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又說了句什麼,陸川沒應聲,直接把電話掛了。


然後他直直看著我:「蘇渺說,她想見你。」


我挑了挑眉:「好啊,你跟她說,約個時間,我保證準時赴約。」


說完,我跳下床往門口走,卻被陸川從身後抱住:「織織,不要去見她。」


隔著睡裙,他突出的腕骨和冰涼的袖口一並硌著我的腰。這點細微的疼痛,卻讓我從殘留的溫存中徹底清醒過來。


他不願意我提及蘇渺,更不想我去見她,卻還是和她保持著聯系。


為什麼?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記憶裡那個清冷仿若雲霧的陸川,在這一刻漸漸碎裂成虛無的泡影。我淡淡道:「怎麼能不見呢?畢業一年多了,她蘇渺應該也很想和我聊聊吧?」


陸川沉默片刻:「那我跟你一起去。」


最終,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裡,我和蘇渺碰了面。

潛力新作

  • 被黑道大哥纏上了

    被黑道大哥纏上了

    得知自己快要死了,我火速包養了個修車工談戀愛。 為了讓錢花得值,我每天對他又啃又親。 他稍有不滿,我就綠茶上線:「我都快要死了,你讓讓我怎麼了?」 直到某天,醫院告訴我拿錯了報告。 而我回家的路上正好看到我的二十四孝男友,面色兇狠地把煙頭摁在某人腦門上。 我才知道他是粵圈有名的黑道老大!嚇得我連夜跑路。 他卻帶人把我堵在機場,笑意涼薄:「吃幹抹淨就想跑?哪有這麼容易。」 完蛋,這下真要沒了!

    碰瓷流產中

    碰瓷流產中

    我帶女朋友去流產,在醫院門口被一老太太碰瓷了,我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錢她依舊不依不饒,沒辦法,我隻好背著花圈帶著女友住進了他們家。

    我媽用大蒜治痔瘡,治死拉倒

    我媽用大蒜治痔瘡,治死拉倒

    "我媽說菊花塞大蒜能治痔瘡,非要往弟弟屁股裡塞大蒜。 我勸她痔瘡需要手術治療,大蒜可能導致腸道感染。 沒想到,弟弟手術後恢復良好,還找了個外國男朋友雙宿雙棲。 我媽怪我斷了老王家的命根子,把我推下山崖活活摔死。 再睜眼,回到弟弟查出痔瘡那天。 這一次,我笑眯眯地豎起大拇指: 「咱媽真是有智慧!弟弟的菊花有救了!」"

    重生之我成了太子心尖寵

    重生之我成了太子心尖寵

    "賞花宴上,庶妹在我的宮裝上動了手腳。 我剛準備撫琴,胸前衣扣突然掉落,露出粉色肚兜。 看我衣衫不整,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她露出陰狠惡毒的笑: 「我的好姐姐,你有什麼,我就偏偏搶走什麼!你又能奈我何?」 父親嫌我丟人,盛怒之下,將我活活打死。 而她一躍而上,成了太子妃。 再度睜眼,我正抱著古琴,一步步走到賞花宴臺前。"

  • 曖昧撒野

    曖昧撒野

    深夜,我在女朋友手機裡發現跑腿訂單。她備注送給老公,地址卻是

    掌中月

    掌中月

    "我娘長得像皇上早逝的白月光。 為得到她,皇上便給我爹安了個罪名,將他滿門處斬。 我娘拼了命才守住了我。 她被封為貴妃,受盡皇上寵愛。 宮中人都說她貪慕榮華,是個下賤的娼婦。 我娘從未理會。 她隻在雪夜裡拉著我的手。 「安安,把那些人送去見你爹,你爹會高興嗎。」"

    替嫁公主

    替嫁公主

    "母後偏愛沈夫人的女兒,她從小就教我謙讓妹妹,事事以她為先。 因此,華服是妹妹的,封號也是妹妹的。 就連為嫡公主準備的暗衛,妹妹都比我多出一個。 多年後,烏孫求娶公主。 母後又把目光投向了我,她為難: 「阿央,你妹妹身體嬌弱,去不了那貧瘠之地……不如你……替她出嫁。」 我卻沒有半分爭辯,乖巧應下。"

    奪命臭襪子

    奪命臭襪子

    "三歲女兒肺部真菌感染活活病死。 我忍痛收拾遺物時,才發現她的小枕頭裡面竟然是襪子縫的!"

×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