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歸晚》, 本章共3752字, 更新于: 2024-12-25 15:12:35

他不小心薅到我的頭發,我就嗷嗷喊疼。


「外面的衣服也脫了吧。」他道。


衣服樣式復雜,我自己實在弄不來,便張開雙臂,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太子殿下的伺候。


「笑什麼?」


我憋著笑:「想起了好玩的事情。」


「說說。」


「在山上你為了躲避追兵,不情不願地穿上了我的衣裳,頭發還是我給你梳的,你戴著我的絹花,可美了。」


「嗯,不準說出去。」


12


他也餓了,跟我一人一碗面,還不忘教育我:「慢些吃,晚上吃多了容易積食。」


「宮裡的東西真好吃。」


「給你當太子妃真是太好了,有吃有喝,還有人陪我說話。」


我吃飽喝足後,又開始說個不停。


時樾挑挑眉毛:「就這點好處?」


「你也特別好。」我呲著牙笑。


說完這句,在他的笑意盈盈的目光裡,我忽然覺得心頭一熱,有什麼東西萌發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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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我這人吃飽了就困,打了個呵欠,道:「我今天起得可早了,昨晚都沒睡好,早點睡吧。」


我一骨碌就滾到了床裡邊,跟往常一樣,給他留出一半的空。


相較於我的瀟灑,時樾則顯得不太對勁。


他手臂撐著床褥,喉結滾動了一圈,俯視著我:


「嬤嬤沒跟你講過,新婚之夜該怎麼做嗎?」


「講過。」


他剛要松一口氣,又聽我道:「我們以前不是天天一起睡嘛。」


「……」


他抽了抽嘴角,擰眉道:「她就這麼教你?」


一提這我可來精神了。


我一頓喋喋不休,把陳嬤嬤收了大夫人的好處,故意不好好教我,還套我的話等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


「她說我有過別的男人,會遭到太子厭棄,讓我勸你納妾。」


「虞棲月也想嫁給你。」


時樾恨聲道:「該教的不教,不該教的亂教。」


「心思歹毒的老奴,孤非讓人打死她不可。」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又變得溫柔繾綣。


他摩挲著我的臉,喃喃道:「吾妻少時無依,心思單純,風月之事,孤親自來教。」


他好像正要幹什麼,我想起了頂要緊的一件事,忙攥住他的胳膊,道:


「明早是不是要給皇上敬茶請安?陳嬤嬤沒跟我講規矩,她說敬茶的規矩不歸她負責。」


「……」


時樾神色一凜。


看他的神情,陳嬤嬤怕是不能安然無恙地告老還鄉了。


現在已經是戌時末,明日要趕在皇上卯時早朝前就敬茶請安,所以我們必須要在寅時前起床。除去洗漱打扮和學規矩的時間,能用來睡覺的時間也就兩個時辰。


而且今天折騰了一天,現在我又累又困。


他道:「先睡覺,明天提前一個時辰起來,我教你規矩。」


他一開始是抱著我睡的,他的身體比被子還要暖和,我覺得很舒適。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親了我一下,接著便松開手,翻身朝另一個方向了。


我有些不滿,閉著眼睛嘟囔:「你怎麼不抱我了?」


良久後,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


「下次一定。」


13


早上梳頭時,小翠偷偷問我:


「奴婢昨夜在殿外執勤,隱隱聽到哭聲,奴婢心中擔憂,太子對二小姐不好嗎?」


我這才想起,昨晚好像是哭了一點點。


我搖搖頭,嘆道;「他連抱都不肯抱我。」


小翠用便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我。


皇上四十多歲,生著一雙對世事洞若觀火的精明眼睛,我們去請安的時候,雲貴妃也坐在一旁。


時樾教得好,關鍵是我聰明,雖然是臨陣抱佛腳,但給皇上請安時不僅禮節周到,而且表現得落落大方。


皇上道:「樾兒啊,這次的婚事,朕讓老三先挑,你可別覺得委屈。」


時樾恭聲道:「長幼有序,兒臣理當禮讓皇兄,更不敢因這點小事讓父皇為難。」


我心頭起伏不定。


雲貴妃注意到了我的異樣,笑道:「太子妃這是怎麼了?」


皇上轉頭看我:「太子妃,朕這麼說,你不會不高興吧」


「兒臣出身卑微,能夠嫁給太子殿下已是天大的福氣,兒臣謝父皇恩典。」


皇上輕輕「嗯」一聲,道:「你已經是皇室中人,是朕親封的太子妃,以後不必說出身卑微這樣的話了。」


從乾元宮出來後,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皇上最後那句話意味著對我的認可。


雖然隻是稀松平常的家常話,每個人卻有著八百個心眼子,尤其是雲貴妃。


回到東宮後,我一反在外面端莊大方的姿態,對時樾發起了小脾氣。


「父皇賜婚,三皇子先挑了虞棲月,你無奈之下才娶了我這個剩下的。」


「要是讓你先挑的話,你肯定選虞棲月,對不對?」


我嗓門有點大,時樾示意我隔牆有耳,我順著他的餘光朝著窗外瞥去,那裡隻不過站著一個小翠罷了。


小翠聽著屋子沒動靜了,躡手躡腳地離去。


時樾這才明白過來:「你故意的?」


「嗯,小翠是大夫人的人。」


「但你還是得給我解釋一下,我是挑剩下的是怎麼回事?」


我氣呼呼地撲上去撓他。


他笑著抓住我的手,把我抱起來放在椅子上,兩臂撐著扶手,正好把我圍住。


「說起來,我能坐上這太子之位,還多虧了你。」


我眨眨眼:「仔細說說。」


14


我在山上撿到時樾的時候,他還隻是個平平無奇的五皇子。


元皇後仙逝多年,時樾與我一樣,自小孤單無依。


三皇子年長,且他的母妃雲貴妃主掌後宮,在前朝也運籌帷幄,皇上提到立太子時,許多朝臣都支持立長。


立三皇子還是五皇子,成了皇帝頭疼的問題。


時樾去山上打獵,就是被雲貴妃派人刺殺的。


我問道:「聽說三皇子雙腿有疾,皇帝一般不會立身體不健全的皇子為太子,父皇不在乎嗎?」


「恰恰相反,」他道,「三皇兄小時候,父皇教他騎馬,父皇一時不慎讓三皇兄墜馬受傷,落下了終身殘疾。父皇一直愧疚萬分,總想好好補償他。」


時樾受傷回宮後,皇上隱約能猜到是誰所為,但卻沒有點破,而是在朝堂上突然提起,聽說虞丞相家有兩個女兒,正好能嫁給兩位皇子。


眾所周知,虞家的的兩個女兒,


一個天,一個地,


一個嫡,一個庶。


一個生來帶著百鳥朝鳳的吉兆,一個被判為天煞孤星。


朝臣們都自認為揣度到了皇上的心思,誰要是娶了虞家的嫡女,太子之位就是誰的了。


為此雲貴妃四處奔走,找母家人在皇上面前諫言,提議哥哥娶姐姐,弟弟娶妹妹。


我問時樾:「你有沒有想過娶我嫡姐?老實說。」


「如果不認識你的話,我會想辦法娶虞棲月,因為她必將是我登上太子之位的強大助力。」


「但是我認識了虞歸晚,就隻想娶虞歸晚。」


我低著頭羞赧一笑:「所以你就爭著娶我,對不對?」


「那倒不用爭。」他揉揉我的臉,「由著三皇兄去爭你嫡姐好了,我坐享其成,挑剩下的。」


我踹他一腳,他也不避開。


幸虧我力氣不大。


「沒想到,父皇的心思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直起身,一手負在身後來回踱步,顯得身姿修長。


「父皇私下剛應了雲貴妃,把虞棲月許配給三皇兄,雲貴妃以為三皇兄的太子之位板上釘釘了,結果第二天,父皇便下了明旨,正式立我為太子。」


「隻不過在外人看來,我是先被立為了太子,才被賜了婚。」


其實是先賜婚,再立太子。


所謂君心難測,當皇帝的都不願讓旁人猜到自己的心思,更不願讓自己的兒子為太子之位相爭。


誰爭得越厲害,他就偏偏不給誰。


時樾歪打正著成為太子。


「所以,歸晚,不要再說自己是煞星了。」


他擁著我,說:「你是我的福星。」


我靠在他的肩頭,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感動,他當初不知道皇上的深意,為了娶我,主動放棄了虞棲月這個良好助力。


15


三日後,時樾陪我回府省親。


我在虞府早就沒有親人了,回去隻是按規矩走個過場。


父親、大夫人、虞棲月早就帶著眾人在門口跪好:


「參見太子殿下,恭迎太子妃回府省親。」


父親引著我們到正堂上座,虞棲月親自上茶,往時樾手上遞茶盞時,不慎打翻了茶水。


她忙跪下認罪,大夫人笑著出來解圍,讓虞棲月帶著太子去換件新衣裳。


看來小翠給他們傳了消息,知道我與太子不和,所以敢堂而皇之地當著我的面,把太子勾搭走。


我輕輕抿了一口茶,對大夫人笑道:


「不知是大夫人家教不好,還是姐姐的規矩學得不好,連遞茶都這麼笨手笨腳的,」


大夫人見太子和父親都離去,對我的態度也囂張起來。


「你不要覺得成了太子妃就麻雀變鳳凰了,沒有太子的寵愛,你什麼都不是。」


我吹著茶盞上的浮葉,連眼睛都不抬,幽幽道:


「是呢,不知道嫡姐成婚後,能不能獲得三皇子的喜愛。」


時樾換衣裳回來後,又是一個翩翩少年郎。


他讓人呈上一物,道:「宮裡的奴才不聽話,孤讓人去懲戒,在她的遺物裡發現了一對镯子,聽說是大夫人賞的,大夫人看看是不是。」


那對碧玉镯子,正是大夫人賞給陳嬤嬤的那對。


時樾卻跟嘮家常似的,渾然不顧大夫人嚇得蒼白的臉色,又道:


「聽小翠說,太子妃的生母有對銀镯子,被膳房的奴才坑了去,不知有沒有這事?」


大夫人連說不知,把伙房的人都喊了來,那伙房大娘胖了太多,镯子已經褪不下來了。


時樾冷冷道:「褪不下來,就把手砍了。」


她咬著牙往下薅,把手擠得紅腫一片,眼淚汪汪地把銀镯子遞到我手上。


镯子是小,但這是小娘的遺物。


時樾都記得。


他更是在幫我教訓這些,曾經欺負我的人。


出門後我問他,陳嬤嬤真的被打死了嗎,他說隻是給了點教訓,那嬤嬤便嚇得不行了。


回宮後,時樾無比嫌棄地把一個香囊扔給我。


「虞棲月送的,你看著處置。」


我拿過來細瞧:「呵,上面繡著鴛鴦呢,我就知道她把你單獨騙出去沒好事。」


「你不吃醋?」


「不吃。」


16


時樾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堆書給我,說我身為他的太子妃,理應好好讀書。


我覺得有道理,便順著讀了幾本,有的是歷史故事,有的是民間故事,都很好看。


後來就不太正常了。


我發現了一本……那種書。


就是小時候被父親看完扔掉,後來我撿回來,被小娘狠打了一頓的那種書。


我偷偷打開看過兩眼,震驚地不行,嚇得趕緊放了回去。


但總是想悄悄拿出來再看兩眼。


那是一些全新的、我從未涉及過的領域。


這幾日臨睡前,時樾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


「那些書是別人送的,聽說都是好書,我還沒看,你看了沒?」


我早就把那些書恢復原樣了,整個人穩如老狗,面不改色道:「我也沒看。」


「哦,行,有空還是多讀點書。」


時樾還是抱著我睡覺,偶爾親親我的臉蛋,適可而止。


他不知道,我心裡已經不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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