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獨秀》, 本章共3688字, 更新于: 2024-12-02 15: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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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真和滄桑,樂觀和悲觀,風格太極致了。”路帆評價道,“誰贏都有可能,誰贏都是應該的,就看現場觀眾偏向哪邊了。”


  楚獨秀和程俊華是兩個極端,他們都兼具幽默及表達性,且濃烈的個人色彩壓過一切。前者是天真爛漫、天馬行空的五彩世界,溢出蓬勃洶湧的青春朝氣,後者是一張經典泛黃的老照片,曾被雨水浸染變皺,卻有一份光陰的沉澱。


  這是很難比較的,就像白與黑、日與夜、朝暉與晚霞,可以心有偏愛,卻不該談對錯。


  “其實我不覺得大佬文本幽默,我更喜歡現場氣氛炸的段子。”小蔥面露迷惘,支支吾吾道,“但他這回都掏出快板了,莫名有一種辛酸的好笑,搞不懂……”


  聶峰:“主要給你打快板的是程俊華,換誰都撐不住了。”


  “我還是喜歡明快的,大佬表演總有點喪。”王娜梨痛苦地抱頭,哀鳴道,“果然是我無法欣賞偉大的脫口秀嗎?”


  周圍人議論紛紛,當事人卻很安靜。


  程俊華下臺後,獨自坐在前排的角落,一言不發地等待結果公布。他背部挺直,手掌緊握成拳,放在自己的腿上,還未從表演狀態脫離,渾身都繃著。


  楚獨秀則坐在同伴裡,沒有參與眾人討論,回味著方才的段子。她雙眼放空,看上去在走神,輕輕地抿起嘴唇,思緒不知飄往何處。


  坦白講,她沒在思索勝負,反而心生玄妙感,宛若有所開悟,反復咂摸起來。


  大佬的演出如同巨石滾落,轟然撞開了她心中的門扉,瞬間醍醐灌頂、靈光乍現。


  那是另一個觀察世界的角度,就像山腳的人仰頭望山,隻能看到山巔的南面,突然憑空被移動位置,終於一覽山峰的北面。現在,這座山在她頭腦裡變得立體,不再是平面化的圖像,而是可旋轉的三維模型,南北面風景都涵蓋在內了。


  她隱約摸到了點東西,卻還不知道有什麼用。


  最後一名選手表演完畢,兩組將宣布末尾的選手,完成十六進十二的淘汰。


  王娜梨位列組內倒數第三,僥幸地沒進淘汰位,死裡逃生躲過一劫。她心有餘悸道:“我真是苟進去的,每次都在毒圈邊緣,差一點就被毒死了。”


  楚獨秀已經回過神來,她重新投入話題,笑道:“能苟進半決賽也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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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好想有場經典的。”王娜梨嘆息,“就像你們一樣,春晚喜劇之王,脫口秀幹將莫邪,這種能被人記住的梗。”


  雖然參賽選手越來越少,但不是人人都能有標籤。很多選手晉級了,觀眾印象卻不深,他們缺乏網絡的傳播度,不像某些驚豔一場、後續拉胯的選手,即便早就被淘汰,節目外也有名氣。


  “你半決賽還有機會。”小蔥瞥見變化的屏幕,又見蘇欣怡等人上臺,忙道,“來了來了,要公布晉級排名了——”


  楚獨秀和王娜梨一怔,忙不迭望向臺上的人。


  淘汰選手發布完感言,接下來是晉級的名單。他們剛剛下臺,看見屏幕亮起,索性扎在臺口,津津有味道:“不行,就算我被淘汰了,也要看完前三才走。”


  “至少得知道‘想’組第一是誰!”


  “現在我比等自己淘汰還緊張……”


  場內同樣嘈雜起來,觀眾們激動地呼喊,有些人叫著“楚獨秀”,有些人叫著“程俊華”,還有一部分人沒有喊名字,高呼“keep relax”或“收復阿美莉卡”。


  沸反盈天,鬧成一團。


  羅欽、蘇欣怡等嘉賓目睹此幕,他們有點慌了,同樣哭笑不得。


  屏幕前,尚曉梅用對講機溝通,提醒工作人員緊盯秩序、適當平復現場情緒。她說道:“我有預感,這輪播出後,網上吵瘋了,這把誰贏了都不服眾。”


  謝慎辭:“不談表演本身,單純討論票數,程老師沒準會高點。他這場跟以前反差太大,帶給觀眾的衝擊力很強,有些表演外的東西加成。”


  程俊華拋棄過去的風格,某種程度也算預期違背,勉強跟楚獨秀炸場戰平。他以前沒那麼放得開,總歸有點端著的感覺,今天卻是窮途末路的笑中帶淚,跟演出主題隱含的悵然也契合。


  小蔥的話其實沒有錯,出人預料的不隻是表演內容,還有表演者是程俊華,他被逼到這地步,任誰都想不到,自然覺得驚喜。


  “如果下一場,還是這水平,恐怕就懸了,觀眾預期變了。”他慢條斯理地分析,“同樣的招數隻管用一次,就像快板也隻能使用一回。”


  程俊華在半命題賽放大招,後續賽事就不好用了,旁人對他印象也變化,不一定再有本場的震撼。


  鼓點般有力的音效響起,連帶舞臺的燈光在亂晃。屏幕上,兩組的晉級人員終於公布,十二強選手新鮮出爐,現場投票也標在後面。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顧不上看自己排名,下意識地尋向最上方位置,緊接著切切察察地交流起來。


  “又是兩票!”


  “天吶,命運,這就是命運。”


  “說實話跟打平差不多了,同組對決還能差兩票。”


  比賽結果宣布,全場觀眾喧哗。


  程俊華望著名單,他微松了一口氣,不知不覺地松開手指,後背緩緩地仰倒,這才敢靠著椅子。


  楚獨秀位列第二,她盯著兩票之差,下意識地伸手鼓掌,不是沒有遺憾或失落,隻是遊戲總會有輸贏,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晉級選手也要陸續上臺發表感言,楚獨秀排在第二,要比程俊華先講。


  “會覺得有點可惜嗎?”蘇欣怡出面採訪,她眼含溫柔,輕聲道,“我看結果公布,你居然還鼓掌。”


  明明比輸了,卻還是拍手,都有點傻乎乎的。


  楚獨秀一愣,她撓了撓臉,不好意思道:“肯定有點可惜,但僅僅可惜最終結果,這麼做好像更可惜了。”


  沒人願意被壓一頭,但現實總會有高低。


  幸好她自小就習慣了,別人比她強,也可以看開,不然活著會很難受。


  羅欽怔然:“這話都有點哲理了。”


  “難以置信,我一個新聞學的人,輸給了看新聞的程老師。”楚獨秀輕松地打岔,“我輸的不隻是幽默,還有我的專業課,希望導師不會看這期節目,論文還沒答辯呢。”


  觀眾都微笑起來,氣氛重新變愉快,不再有劍拔弩張的激烈。


  待到楚獨秀下臺,又換程俊華去講。


  王娜梨眼看同伴歸來,喃喃道:“她真的心態很好……”


  小蔥點頭。


  楚獨秀參賽以來,就鮮少有過敗績。尤其本場差距不大,換誰都要緩一會兒,沒法立馬就開玩笑,調和現場氛圍。


  “啊,不行,我看不得這個。”北河捂住眼睛,瓮聲瓮氣道,“突然就覺得她該贏了。”


  路帆面露迷茫:“怎麼了?你怎麼眼圈紅了?”


  “我共情了,想起以前的事,她明明都……”他思及錄制,又擺了擺手,“算了,不說了!”


  別人隻當楚獨秀大氣、輸得起,但北河一向擅長做氣氛咖,莫名領悟對方此刻的情緒。


  不是沒有不甘,但又有什麼用?


  難道怨恨擊敗自己的人麼?


  不如笑笑就過去了。


  樂觀者的浪漫就是,敢於笑著推動事情,明天太陽照常升起。


  程俊華的表演和內核是在臺上融合,楚獨秀的表演和內核卻在臺下融合。


  半命題賽結束後,十二強選手能夠短暫地休息,隻是日常業務也不輕松,不但要拍攝畫報、採訪等物料,還要籌備半決賽及決賽的段子。如果是知名選手,偶爾需要拍廣告,更是忙得連軸轉。


  節目組放出消息,決賽是全網直播,錄制八進四和四進一,連比兩場會更加緊張。


  楚獨秀從早到晚就沒歇過,不是跑到錄影棚拍商務,就是乘車時發呆想段子,恨不得天天雙眼呆滯、神遊太虛,在緊密的事務性工作中苟延殘喘。


  她沒空回憶半命題賽的敗北,而是抓緊一切時間發呆,努力保留那天開悟之感。這東西稍縱即逝,她還隨身帶個小本子,產生想法就寫寫畫畫,想要從中醞釀出什麼。


  當然,過度用腦的後果就是,精神狀態看起來更差。


  好在眾多選手狀態都差,北河等老演員也面露疲態,更何況是初次參賽的新人。


  酒店大堂內,楚獨秀照舊坐在沙發上等車,由於節目外人氣高漲,商總給她接了些商務,嚴重擠佔她的創作時間。


  她原本懷疑,商總是怕自己沒籤約會跑,想要在節目期間瘋狂壓榨,後來得知程俊華、北河等人同樣廣告很多,就明白是無法避免的情況。


  播出時,演員熱度最高,資源也是最多,錯過風口就慘了。


  今日,楚獨秀要獨自拍攝,唯有謝總站在沙發旁,陪她待會兒接洽商總。


  “你最近情緒好像一般。”謝慎辭瞧她愣神,好半天都沒說話,小心翼翼地試探,“還在想上場比賽的事?”


  半命題賽後,楚獨秀沉默很多,當時發表的感言坦然,但賽後卻時不時思緒遊走、目光空洞。


  楚獨秀下意識點頭:“對。”


  她最近都在迭代,想從程俊華表演中,吸取一些優點升級,CPU時常不夠用。


  他沉吟數秒,安撫道:“一場比賽不算什麼,有時候跟觀眾有關,不用太過介意。”


  楚獨秀:“?”


  他該不會是以為,自己在惋惜敗北?


  楚獨秀驟然回神,仔細打量謝慎辭,眼看他面色沉著卻嘴唇抿起,似有點憂心。她忽然拋開段子,興起逗人的念頭。


  “不行,輸了就是輸了,我的單口喜劇夢想碎了,再也振作不起來了。”


  楚獨秀長籲短嘆,索性身子一歪,好似被車撞倒,趴在沙發上面。她公然碰瓷,哀聲道:“這是節目組導致的工傷,我的精神粉碎性骨折,謝總賠錢吧。”


  謝慎辭:“?”


第42章


  ◎不然我抵押自己。◎


  謝慎辭眼看她橫倒在沙發上,他不由走過來兩步,胳膊肘撐著沙發背,靜靜站在沙發後方,俯身觀察裝死的人。


  她的臉頰被長發及衣袖遮擋,現在一動不動,展現精湛演技。


  謝慎辭知道她沒事,緊蹙的眉頭展開,神情也柔和下來。他黑眸微閃,配合地接話:“前兩天參加的半命題賽,現在精神才粉碎性骨折?”


  楚獨秀埋頭,悶聲道:“前兩天就骨折了,但驗傷需要時間,不能訛人嘛。”


  “……”她確實訛得挺嚴謹。


  謝慎辭問道:“要賠多少錢?”


  “你有多少錢?”


  他提醒:“……這話像在訛人了。”


  “大家都不容易,先了解一下財務,要是沒錢就少訛……”她改口道,“少賠點。”


  謝慎辭厚顏無恥道:“我沒錢,初創公司,一貧如洗。”


  “騙人,你沒錢怎麼開公司?”楚獨秀如探頭鴕鳥,她沒有繼續趴著,露出被遮的面頰,轉身癱在沙發上,“初創也要資金,不能為了省錢,公然信口開河,逃避企業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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