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桑榆未晚》, 本章共3577字, 更新于: 2024-11-27 13: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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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好好學習吧。」


「沒了?」


「嗯。所以你和趙璐姐約會,還是別捎上我了。」我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你說的,我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


楚釗凝滯著神情,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許久,他拍了拍我的後腦勺,「長大了,呆呆。」


我笑了笑。


他卻失了笑意。


學習是個萬能的借口,為了更有說服力,年後我甚至讓爸爸給我請來了補習老師。


周嘉逸知道後還有點不高興,覺得我這是背叛了他。


「難道我教得不夠好?」


我難得開起玩笑:「我這叫兩手抓,懂不懂?」


他還挺好哄的,又開心起來,問我這麼用功,以後想去哪所大學。


我想了想,答道:「想往南找,北方冬天太冷了。」


「往南找?」周嘉逸大剌剌地說,「那也行吧!」


家裡對我要求是不高的,爸爸常說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當個差生也沒關系。


可能是心態足夠平和,從小我的成績就挺穩定,不算優等,也能混個中遊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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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時我選了理科,原因是不想背書。


周嘉逸也選的理科,隻是不再和我同班。


但巧合的是,我和他的數學老師是同一個。每周六,數學老師會從自己帶的學生中挑二十個成績不錯的開小班。


周嘉逸赫然在名單裡頭。


我師從於他,拽著小尾巴也跟上了部隊。


周嘉逸理學思維發達,是老師跟前的紅人,很快就擔起小老師的職位。


而他對這職位還挺上頭,我這吊車尾的就這麼成了他的重點考核對象。


即便是平時在校上課,他也會張揚地跑到我的班級來找我,問我昨天他安排的任務我有沒有完成。


班上的同學見他多了,紛紛調侃,感覺他更像是我們班的人。


是以我的整個高中生涯,周嘉逸都有參與。


在高考的前一周,他還拉著我一起去寺廟拜了拜。


我有些好笑:「你還信這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不信這些,卻被他的煞有其事帶動,跟著他虔誠地拜了一圈,還被他在門口慫恿買了道「逢考必過」符。


在我看來,這就是智商稅。


也不知道周嘉逸平時這麼個自信的人,到底在緊張什麼。


不過大概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神明的力量,高考那兩天,我口袋揣著符,狀態出奇的好,比任何時候都要好。


好吧,我得承認周嘉逸功不可沒。


高考結束的頭天晚上,大家說好要一起出去放松放松,約的還是本城很有名的一家酒吧。


周嘉逸臉皮厚厚,不是一個班的也過來我們這邊湊數。


他無疑是受歡迎的,大家都很喜歡他這個外班人。


誠然,主要原因還是他認識酒吧這邊的某個負責人,這讓我們享受到了不小的優惠。


我坐在角落,看他和別人喝夠了、帶著醉意向我走來,第一時間捏住鼻子:「你身上酒味好衝!」


「衝?」


他扯著衣領聞了聞,「沒有啊。」


我剛要再說,他突然抬頭,雙眸晶亮地看我。


卡座裡燈光暗,可我還是看出他臉上的紅暈,他懶洋洋地靠坐在沙發裡,身子微側,手臂就搭在我身後,明明沒挨著,存在感卻極強。


我愣神,隻見他咧開嘴一笑,伸出另一隻手就蓋住我大半張臉胡亂揉蹭。


「周——」


他手心很燙,揉我臉時我心跳一下快了,卻因坐在角落躲閃不及,愣是被他弄得滿臉酒氣。


「……現在呢,還衝麼?」


他問我的時候,距離我好近。


我從來沒有和他挨這麼近過,近到燈光乍亮時分,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絨毛。


那感覺很奇怪,好似我今天才第一次認識他。


我失語,一把推開了他。


11


周嘉逸有些醉了,卻還是堅持要送我回家。


結果快到的時候,他又說自己頭暈,胃不舒服。


「……」


我忍著丟他下車的衝動,提前叫停了車。


萬幸這裡離我家隻剩一段路,走個十來分鍾,也就到了。


下車後周嘉逸蹲在路邊,我在一旁等他,低頭隻覺新奇。


他站起來很高,可腿一疊,人縮小不少,從上往下看,竟像小狗似的乖順。


我不由挑手抓了把他的頭發,問他:「你好點沒有?」


他好一會兒才抬頭,「戴知曉你摸狗呢?」


我吃笑,用膝蓋頂他手臂:「好了就回家去。」


他站起來,指了指手表,「那也得先送你到家。」


我攤手,揣著兜和他並肩走。


「放假三個月,你什麼打算?」他問我。


我說:「還沒想好,應該會找個地方玩玩兒。」


「一起?」


「你不是要出國玩嗎?」


「那你跟我一起。」


「……」


我沒說好還是不好,隻低頭踩著影子走。


「戴知曉。」


「幹嗎?」


「你還喜歡那個姓楚的嗎?」


我停下。


路燈將我影子拉得竹竿一般長。


「不知道。」


我已經很久沒有和楚釗聯系了。


但過去這兩年,楚釗也還是會在我生日的前一周,將禮物寄送到我的手裡。


雷打不動的。


年年如此,哪怕是趙璐,也沒能讓他扔掉這個習慣。


想起來,今年我的生日也快到了。


就在幾天後。


而他的禮物還沒送來。


「什麼叫不知道……」


我回神,坦言道:「我自己都說不明白。明明我平時也不會刻意想到他,可隻要聽到了他的消息,我就會被分散走注意力,會想知道他的近況……但又不想承認。」


周嘉逸手抵著臉,「你喜歡他什麼?」


我鮮少和別人聊起這個,在腦子裡捋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基本算是踩著他的影子長大的。」


以前爸爸忙著工作,都沒時間陪我。


是楚釗。


是他照顧我,也是他保護我。


除了他以外,我看不到其他人,也很難注意到其他人。久而久之,心裡也就一直以為,我和他會自然而然地在一起。


好像本來就該如此。


但是很顯然,是我想多了。


青梅不及天降。


我繼續說:「在知道他和我姐姐在一起的時候,我心裡空落落的,就像是我一磚一瓦蓋起的房子,突然被人佔領,而我隻能流落街頭……那感覺很糟糕,但我沒法向別人訴苦,因為房子是自己挪的地,我隻能認栽。」


周嘉逸聽我斷斷續續地說,最後一針見血:「可你不能一直不走出來。畢竟,他已經和你姐在一起了。」


「可能,是我現在還沒遇到真正對的人吧,以後應該就好了。」


我故作輕松地笑笑。


「……」


周嘉逸吐出一口濁氣,眯著眼說:「戴知曉,你說話可真夠傷人的。」


12


我雖沒有明言,但聰明如周嘉逸,他十分清楚我在說什麼。


沒過兩天他就要飛走,這是他高考前就計劃好的畢業旅行。


我沒和他一起,隻去了機場送他。


走前,他往我耳朵塞了耳機,說:「生日禮物。」


去寺廟那次我弄丟了耳機,原來他還記得。


我沒來由地愧疚,啟唇就要和他道歉。


他卻像是早猜到我要說什麼,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知道你要說哪三個字,但我不想聽,我想聽的是另外三個字。」


我呼吸放緩,聽他又道:「不過我們現在這個年紀,說什麼都太早。等你再多看看,你就知道了。」


他放下手。


「知道什麼?」


「知道我有多優秀唄。」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好臭屁。」


他笑,又正色,在我反應之前躬身抱住我。


「曉曉,來日方長。」


我一時噎住,極小聲地嗯了一聲。


從小到大,我好像都活得很邊緣。因為性格沉悶慢熱,又不愛主動交際,在身邊的人努力大放異彩時,我也隻是在旁邊充當喝彩鼓掌的角色。


我不知道周嘉逸為什麼會覺得我特別,甚至是喜歡我。


在我看來,我並不值得。


但喜歡是沒有緣由的。我再清楚不過了。


別看周嘉逸平時嘻嘻哈哈的,正經起來卻很有自己的態度。他沒有強求於我,在尊重我的意見的同時,也選擇保留了他的想法。


這讓我輕松不少。


我不清楚未來會是什麼樣,可就像周嘉逸說的。


來日方長。


送走了周嘉逸,我在家裡宅了兩天。


爸爸問我生日想要怎麼辦,我提不起興致,說在家隨便吃頓飯就好了。


從前爸爸對我關心不夠,等後來沒那麼忙了,等逢年過節的,他開始變得注重所謂形式主義,各種鋪張想要變相補償。


唯獨這次,他答應得很快。


我沒有多想。


生日這天,我終於收到了楚釗寄來的包裹。


我沒拆,隻讓家裡阿姨幫我放到了我的房間。


因為眼下我有別的人要見。


趙璐回來了。


但我知道她不是為我而歸。


前段時間我便不小心撞見幾次趙阿姨給她打電話的畫面,躲躲閃閃的樣子,像是出了什麼事——那時我要考試,家裡怕打擾我,做什麼都很小心。


我不清楚緣由。


高考讓我兩耳不聞窗外事,如今清闲下來,我反倒成了最懵的那個。


趙璐從行李箱中找出送我的禮物。


「成年快樂,曉曉。」


禮物特地包裝過,暗紋質地,呈扁長盒狀。


我猜到是項鏈一類的東西,於是道謝。


但也很快發現,這回隻有她一個人回來,她的身後並無楚釗蹤影。


從他們在一起後,就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


我心裡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而很快,這預感也得到了應驗。


晚飯後我單獨去了書房找到爸爸,問他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爸爸沉默片刻,告訴我:「家裡沒事,是你楚伯伯那邊……」


上個月,楚伯伯手裡頭最大的工程項目出現坍塌事件,造成一死數傷。這本是一場意外傷亡事故,後不知怎的就演變成了偷工減料的刑事案件。這事最近鬧得沸沸揚揚,因而還扯出不少陳年舊事,大的小的紛沓而至,真真假假,輿論已然炒起,半月過去,火苗不僅未退,反而越燒越兇。


趙阿姨怕家裡受到牽連,好些天前就逼讓趙璐回來。趙阿姨以前是樂意撮合倆人的,現今一反常態,不許趙璐再和楚釗聯系不說,聽說還聯系了趙璐的爸爸,打算先把趙璐送出去,省得惹一身腥。


總之,這是不準倆人再有瓜葛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十足諷刺的現實。


楚釗和趙璐居然分手了。


我愣在原地。


平時我對這些新聞從不關注,總覺事不關己,可真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認識的身上,我就像一隻無形的手被推進水裡,胸腔都疼了。


爸爸嘆道:「寶貝聽話,這些天暫時也別和那邊聯系了,等風頭過去再說。」


我是理解爸爸的。


他和楚伯伯走得太近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定還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那楚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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