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家少年郎》, 本章共3476字, 更新于: 2024-11-22 14:31:04

  “欽差賜來不少金銀,可曾向城中徵購?”

  “徵購啦,不過大戰燒毀許多房屋,這又是冬天,百姓們自己的儲備都不夠吃,肯賣的少之又少。”

  “我們派去借糧的軍士呢?還沒回來?”

  後者猶豫且低沉的奏報,“……沒有。”

  “再這麼下去,缺糧隻怕就是這幾日的事了。”季長川合上書冊閉目沉思片刻,忽又睜開,問道,“離龍城最近的是哪個州縣?”

  參軍急忙回答:“稟將軍,是嵩州。”

  與此同時的嵩州還是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百姓們並不知曉上面那些權謀詭鬥的彎彎繞繞,仍舊過著祥和的小日子,祈盼新年風調雨順,合家安康。

  通判陳朔的府邸之中。

  連著數日下雨,難得有輪月亮也還是紙糊的一樣不清晰。

  趁雨後空氣幹淨,陳文君擱下練字的紙筆,走出門在小園子裡散步。

  自從發配至嵩州,家裡的日子與從前相比拮據不少,老父親經不起家道中落的打擊,終日纏綿病塌,弟弟又急功近利,成天在外結交權貴。

  陳家明明已經四面漏風了,但母親好面子,無論如何不肯落人下風,愣是花了大價錢買下這座宅院,東拼西湊也建起花園來。

  她帶著丫鬟,獨自走在空蕩蕩的回廊上,日常的花銷有限,廊子總共也就幾盞燈籠,夜晚降臨後便顯得尤為森然。

  “今天晚膳怎麼不見少爺?”

  丫鬟畢恭畢敬地開口,“小姐,少爺在外忙事情呢,隻怕不回來了。”

Advertisement

  陳文君聞言也唯有一聲嘆息。

  自己這個弟弟在品行才幹上不思進取,反而總醉心於權謀詭鬥,歪門邪道。

  將將經過曲徑通幽的垂花門,隱約聽得四下有異樣的響聲,聲音不大,細細的,又極有節奏,好似鐵器在地面上摩擦。

  陳文君不禁駐足側耳凝聽,“小慧,這是什麼動靜?”

  丫鬟也跟著她聽了一會兒,茫然的搖頭。

  陳文君於是提裙下了石階,沿著鵝卵石道,小心翼翼地循聲過去。

  那聲音像是在小徑的深處,繞開茂密的花枝,井邊坐著一個高大修長的人影,他袖子卷到手肘上方,正躬身在光滑的青石間打磨刀鋒,小臂的肌肉線條分明,鐵繩般擰結在一起。汗水順著他輪廓分明的俊臉邊滴下,明亮的刀光一晃,白刃裡倒影出熟悉的眉眼。

  陳文君有些詫異:“秦徵?”

  水井邊的青年立刻抬起了頭,他眼睛裡明顯閃過驚愣,旋即丟下手中刀,起身給她見禮。

  “大小姐。”

  陳文君頷首示意他不必多禮,“這麼晚了,你在作甚麼?”

  “我……在幫少爺磨刀劍。”

  他身側有一大箱子的武器,見陳文君蹲身軀看,秦徵也不由自主地坐回原處。

  僅僅隻是翻了兩下,她就感覺到何處不太對,秀眉輕蹙,“這麼多?”

  陳文君轉頭去看秦徵的時候,他把頭低下了,仍撿起長刀擱在石頭上,用力地磨著鋒刃,一句解釋的話也沒有。

  “天冷水涼,你坐多久了?什麼刀劍非得這時候來磨。”她緊接著又質問,“阿朔呢?你平時不是跟著他嗎?”

  秦徵輕描淡寫地繼續磨刀,“少爺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要緊,磨完剩下的,就可以去休息了。”

  借著月光,陳文君恍惚瞥到他紅腫的手心,不由得一怔,驀地抓住其尚在打磨的手腕,一轉攤開來。

  那裡凍得布滿創口,紅一塊紫一塊,不知為什麼,竟在此刻微微發抖。

  秦徵好似全然沒料到她會有如此舉動,被觸碰的地方引起了周身的惶恐。

  陳文君隻看一眼就猜到是弟弟故意為難,她神情含有慍色,望向秦徵,“他是不是又拿你出氣了?”

  說完便去掀他脖頸的領子,一道鞭痕赫然在上面,也不知身上還有多少。

  陳文君不禁又是氣又是惱,“你替他在西南戰場出生入死,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命,他什麼賞都不給你就算了,還變本加厲!”

  言罷忍不住恨鐵不成鋼:“你也真是的,他這樣的人,你就是死了也不會心疼,既然有機會離開陳家,天大地大,去哪裡不好?還回來作甚麼?”

  她話音落下,一直垂首的秦徵卻終於轉過頭,神色安靜地將她望著,過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也不知道……可就是,想回來。”

  興許是他的嗓音太溫柔了,那一瞬陳文君好像能讀懂那雙清澈的星眸裡隱藏著的話語,拉著他手腕的指尖竟滾滾發燙。

  陳文君仿佛才意識到此舉不妥,松開手撤回胸前。

  一時間誰都沒再開口,靜謐的夜將氣氛鋪得愈發柔和也愈發尷尬。

  就在她正想著要如何收場,身後不遠處忽傳來一陣騷亂。

  “少爺、少爺您怎麼了……”

  陳文君和秦徵不約而同地往回廊方向望,花枝後的燈火突然通明,腳步零碎繁雜,像有事發生。她忙起身飛快走出去。

  幾個僕從在前面提著燈疾行,隻見陳朔被兩名侍衛攙著,滿臉是血人事不省。

  她吃了一驚,“公子在外面出了什麼事?為何會傷得這般嚴重?”

  隨行的小廝自己也是鼻青臉腫,龇牙咧嘴地連開口都十分費勁,但好歹把前因後果道了出來:“大小姐,咱們少爺今晚在長春酒樓同巡撫大人、知府大人還有總督的公子吃酒。那巡撫劉大人家的公子講話不留情面,處處針對少爺,說我們家與反賊同流合汙,沆瀣一氣,陛下留我等性命不過是想作為今後與侯爺談判的籌碼,如今侯爺事敗,我們必然也再無用處,少爺一氣之下就……”

  言至於此,陳文君已不想再往下聽了,頭疼地抬手,“先把公子安置好,趕緊派人去請大夫。”

  “是……”

  *

  正月初六。

  青龍城的補給依然遙遙無期。

  營房內,傷兵的叫聲低啞而悽慘,不大的屋子裡卻彌漫著有氣無力的呻/吟,四處愁雲慘淡。

  宛遙打開藥箱,缺少必須的藥品,她所能做的也隻是清理傷口,給他們服些止疼的湯水,避免潰爛。

  躺在病榻上的將士白著嘴唇問她:“宛遙姑娘……我們的傷,到底還要多久才能痊愈?”

  “此前聽人講,朝廷不發補給,軍中的藥草已經捉襟見肘了,是真的嗎?”

  宛遙也隻能努力安撫人心,“沒有的事,你別聽他們胡說。”

  旁邊的人強撐著坐起來:“可這都要一個月了,聖旨還不讓大將軍回京,以往戰事結束,將軍總是十日之內便撤軍復命的……”

  她解釋說:“也許因為這一次的對手與以往不同呢?袁傅用兵奇詭,陛下大約是怕他還有後招,所以才命將軍繼續駐守。”於是又岔開話題,“你們別多想了,憂思太重不利於養病,先喝藥吧。”

  給幾位傷患施了針勉強讓人睡下,那哀嚎和痛呼方逐漸平息。

  宛遙掩上門,盡量輕的吐出口氣,直等回了藥房的小院,她才把箱子放下,索性席地而坐,靠在木柱邊疲憊地發愁。

  這地方,每隔不遠便有傷者的哭喊聲傳來,那種氛圍是來自死亡的壓抑,隱約使她想起當年在京城疫區時的情景了。

  宛遙感到久違的無力漫上心頭,便將腦袋輕抵著柱子,看向前方出神。

  肩膀忽的被人輕輕一打。

  她正茫然地回神,手裡就多了塊熱乎的油紙包,等抬頭時,身側已多了個熟悉的影子。

  項桓利落地挨在她旁邊坐下,揚眉示意:“吃吧,特地給你買的梅菜扣肉餅……看你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宛遙禮貌地道了聲謝,拆開油紙小口小口的咬。

  她吃得慢,少年倒也有闲心,就那麼側目一直看著,見嘴角沾上一塊碎屑,才忍不住用拇指給她點開。

  “今天情況怎麼樣?我剛瞧,抬出去掩埋的傷兵好像沒昨日那麼多了。”項桓將拇指放在唇邊動作自然的舔掉。

  宛遙聞言並不覺得欣慰,反而愈發憂慮,因為這不是表示他們救活了多少人,而是意味著病患的數量已然大幅度減少。

  死去的傷兵太多了。

  她垂眸拿著燒餅在手裡摩挲,“還是老樣子,藥品不齊,傷口愈合得很慢,病人又反反復復的發燒,日子一長,就不太容易保住性命。”

  隨即長嘆出聲。

  知道這段時間見慣生死,她心情極為低落,項桓抿唇思索了下,想著讓她高興一點,於是忽然伸手往懷裡摸。

  “诶,給你看個好東西。”

  宛遙怏怏地抬眼:“什麼啊?”

  少年眉宇飛揚地將一隻精致的香囊往她視線裡一晃,“知道這是什麼嗎?”

  “香囊啊。”她莫名其妙。

  項桓把上頭的穗子朝手上一打,耐著性子解釋,“這個呢,是一姑娘送我的,就擱在我床頭,她還寫了封情書,說傾慕我。”

  宛遙第一反應居然有些懷疑:“竟會有姑娘傾慕你?”

  後者聽她這語氣,驟然不樂意了,“喂……我好歹也是少年才俊,有人傾慕我很正常的好不好?”

  宛遙一副等他下文地表情,挑眉問道:“所以呢?是要炫耀嗎?”

  項桓睇她,“你怎麼老喜歡把我往壞處想,我這特地給你拿來的。”

  說著輕翻了個白眼,把宛遙腕子拽過來,將香囊一拍。

  錦緞面做工精致,針腳講究,的確像出自姑娘家之手。

  “怎麼樣……”身邊的少年將雙臂籠在腿間,等她的反應,“我這麼及時地上繳充公,滿意吧?”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寫完就先發了~]

  zz就是這麼哄媳婦的,大家請學習一下這個反面教材【。

  沒錯是我寫著寫著想吃梅菜扣肉餅了qaqaqaqaqaq

  今天也是辛苦賣慘的秦鐵環

  和繼續吃狗糧的大頭哥……

第87章

  宛遙並不著急回答, 慢條斯理地將香囊在兩手間來回把玩,輕抿著的唇線若有似無地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弧度。

  “是你自己從外面買來的吧?”她拿上面的穗子往他下巴上一掃而過, “你怎麼可能會有姑娘喜歡……若是宇文大人還可信一點。”

  項桓聽完便有些不高興地拉下臉來:“憑什麼他就可信?我比他差很多嗎?”

  “不僅僅是差很多……”宛遙把他表情瞄一眼, 揚眉笑道,“想當初還在長安的時候, 幾個有名的年輕將軍裡面,就屬宇文大人最招名門淑女的青睞, 上至權貴公卿, 下至青樓市井,沒有一個不把他當做夢中情郎的。

潛力新作

  • 頂流男友地震前搶車,我死後他瘋了

    頂流男友地震前搶車,我死後他瘋了

    "地下戀情多年,傅晏是風光熠熠的大明星,我是他身邊的透明小助理。 陪著他從碌碌無名到紅遍大江南北,現在他開起了全球演唱會。 我提前一天到達國外,為他安排好一切。 可他卻在落地後收到地震消息。 怕我搶走僅剩的位置,傅晏一聲不吭地走了。 他搶走了我約好的車,改籤飛機成功逃走,全程一句話也沒說。 地震來臨之際,我崩潰地給傅晏發消息,質問他為什麼斷我的後路。 可消息石沉大海。"

    綠茶男模

    綠茶男模

    分手那晚,我發了條朋友圈:【和前男友分手沒掉一滴眼淚,最喜歡的男模離職我哭得淚流滿面。】 男模評論:【姐姐,你前男友真不懂珍惜,如果我是你男朋友,一定不舍得失去你。】 前男友發微信:【別硬撐了,想復合還來得及。】

    閨蜜和校霸靈魂互換了

    閨蜜和校霸靈魂互換了

    閨蜜和校霸靈魂互換了,我拉著校霸的衣服,雙眼冒光; 「快來讓我看看傳說中的超模身材,」遠處閨蜜開心的跑來: 「我們終於換回來啦!」「啊!」

    富貴閒人

    富貴閒人

    "表姐為了省錢,懷孕不產檢。 我作為遺傳學博士,苦勸她去做免費的唐篩。"

  • 媽媽替嬌妻姐姐生孩子

    媽媽替嬌妻姐姐生孩子

    "上輩子,我姐是個嬌妻,對花心又暴力的富二代老公愛得要死要活。 可她不能生,求我幫她生個孩子,我不同意。 我媽向來偏心我姐,直接把我綁到別墅送給姐夫。 剛生完孩子,姐姐腦補姐夫愛上我,於是一把火把我燒了。 重生回到姐姐求我那天,我立馬拿出子宮已摘除的假病歷。然後將風韻猶存的媽媽推出來,「這不是還有一個現成的美人嘛?」"

    無法自拔

    無法自拔

    "結婚三年,許星空的丈夫出軌。 離婚後,人人都覺得她丈夫的出軌,她也有錯,錯在保守死板。 而隻有懷荊知道,那是他們不!識!貨!"

    老婆的初戀不是我

    老婆的初戀不是我

    在酒吧偶遇了我的隱婚老婆。 她牽手初戀,我帶著情人。 而十分鐘之前,我們剛和對方報備過行程。 她說要開會。 我說要加班。 當著外人,我倆默契地選擇假裝不認識,握手時笑得友善又親切。 然而晚上回家的時候,她卻一把握住了我,笑得危險: “玩得很花嘛。” “老公。”

    小太後

    小太後

    "我是西州的和親公主,也是大蕭的小太後。 十五歲,我成了先帝的昭儀。"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