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身份號019》, 本章共2847字, 更新于: 2024-11-21 16:00:24

陳仰蜷起手指,小心翼翼穿衣服。

“我打算就在這邊的醫院拔指甲,等不到回去了,早拔早解脫。”

朝簡看向門口。

外面傳來了陳奶奶的腳步聲。

老人家很懂禮貌,沒有直接開門進來,而是先在門外敲了敲。

“小陳,小朝,你們起來了沒啊?”

“起來了。”陳仰應聲,他下了床,趿著拖鞋去開門。

.

陳奶奶拎了一個紅色大水瓶進來,她發現了一個驚奇的事情。

屋裡兩個年輕人的精神狀態跟她想象的剛好反了。

手指甲翻了三個半的,眉眼很有朝氣,瞧不出一絲困倦,而手沒事的那個渾身低迷,一看就是沒睡好。

陳奶奶自動理解成是弟弟一晚上都在照顧哥哥。

弟弟的性子外冷內熱。

“就放那,”陳奶奶攔下要疊被子的少年,“回頭等天好了,我再洗洗曬曬,現在不用管它。”

朝簡聞言便沒再堅持。

拄著拐鋪疊被子有一定的難度,平時都是陳仰幹這個活,現在他手不行。

Advertisement

回去了,家裡的被子怕是隻能隨便團一團。

.

吃過早飯,陳仰把車開了進來,車身濺了一堆泥巴是小事,洗洗就行,麻煩的是……

陳仰數了數車上的劃痕,三道長的,兩道短的。

村裡的路很窄,荊棘一路相送,就成了現在這幅景象。

陳仰吞了口唾沫,路非常不好走,他提著心吊著膽,一直在水溝邊緣遊走,好不容易開到陳西雙家門口,結果還要修車。

車很新,剛見面的時候是黑武士,開起來既舒適又帥氣,這會醜不拉幾的,堪比鳳凰鳥淪落成了土小雞。

陳仰自責的嘆氣:“你跟車主講講。”

朝簡一手抵著拐杖,一手拿著陳奶奶做的蒿子粑粑:“講什麼?”

“漆劃掉了,還挺深的,簡單的拋光不行,我得重新做。”

陳仰按了按眉心:“你幫我轉告一下歉意,我盡量找好點的店,讓車送回去的時候跟原來的一樣。”

朝簡:“不用。”

陳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朝簡吃到蒿子粑粑裡的五花肉,腌的,肥而不膩,也很入味,他細嚼慢咽完道:“你去跟陳奶奶說,我們想帶點這個走。”

陳仰也喜歡吃,此蒿子跟超市賣的炒菜的蒿子不是同一種。

據陳奶奶說清明節前後是蒿子長得最好的時候。

剁碎了和面,做的粑很香。

找老人要蒿子粑粑的活,朝簡是幹不來的,隻能陳仰出馬。

陳仰往屋裡走,他心裡掛念著車劃痕的事,沒走三五步就後退到朝簡面前:“車真不用我做漆?”

“嗯。”

陳仰問道:“那洗車呢?”

朝簡把最後一塊蒿子粑粑吃完:“開回去丟樓下就行,會有人來取走。”

陳仰:“……行。”

.

陳奶奶一大清早就去菜園子裡摘了很多蔬菜,裝了好幾個袋子,全放進了後備箱裡面。

草藥不好塞就放車後座。

陳奶奶還把一個桶拎到了車裡,底下鋪著一層青菜,上面放著土雞蛋,再用青菜壓一層。

大部分雞蛋是攢的,小部分是陳爺爺早上在其他人家買的。

陳仰來的時候,車裡就一個背包,回去的時候滿滿當當的,都是老人的善意。

陳仰坐上車,餘光隔著模糊的車玻璃瞥向院子,他又去看昨晚自己跟朝簡睡覺的房間。

窗外有一棵石榴樹。

枝葉被風吹著掃動的時候,是有那麼點像有個人站在那裡。

陳仰降下車窗,迎著細雨喊道:“爺爺奶奶,要是家裡有什麼事,你們可以給我打電話。”

“隨時都可以!”

兩個老人揮手點頭,車開出村子了,他們還在屋檐底下看著。

.

陳仰用手掌打方向盤,手指頭往上翹著,他屏息開車,直到車子擺脫了掉進水溝的危機才說話。

“也不知道我的爺爺奶奶要是活著,現在會是什麼樣。”

朝簡的手肘靠著車門,闔著眼漫不經心道:“身子佝偻,一頭白霜,滿臉皺紋。”

十二個字終結了這個話題。

陳仰的傷感因此煙消雲散,他隻是一時的有感而發。

家人在他的人生裡佔據的面積很不均勻。

如果親情的總分是十,那四個老人是零,父母大概是零點2,妹妹是滿分。

這取決於相關記憶的濃稠度。

副駕駛座上響起了悠長的呼吸聲,陳仰轉頭一看,少年睡著了,他把車開穩點,慢慢的往醫院駛去。

.

陳仰定位的是這裡的一個縣醫院,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他本想自己去的,沒料到車剛停好,少年就醒了。

“你在車裡等我就行。”陳仰說。

朝簡徑自解開安全帶下車,陳仰見狀隻好讓他跟著。

翻上去的指甲蓋會帶來視覺震撼,陳仰一次翻了三個半,他一進醫院,四根手指就成了焦點。

有同情的,也有惡心的。

陳仰排隊掛了號,拎著病歷本找朝簡,發現他身旁多了個氧氣美女。

大廳裡的人頻頻側目,長得好看的站在一起,別提有多賞心悅目了,就算不是自己家的,看幾眼也能心情愉悅。

陳仰心想,是很賞心悅目,他走近的時候,美女剛開始她的搭訕。

“帥哥,你要掛哪個科?”

“可以上那邊問的。”

“隻有你一個人嗎,你這樣子,怎麼你家人沒陪你過來?”

美女年紀輕輕的,眼神裡散發著母愛。

朝簡掃一眼她放在自己拐杖上的手,目光裡是毫不遮掩的抵觸跟冷意。

美女難為情的拿開手,她慢吞吞站起來,一臉“我竟然被嫌棄了”的懷疑人生樣。

“一樓還是二樓?”

美女聽到聲音就立即坐回去,臉上揚起一抹純淨的笑容:“掛號嗎?一般都是在……”

旁邊傳來一道男聲:“就在一樓。”

美女聞聲望去,是個瘦高男人,她又去看少年,原來有人陪著啊。

兄弟嗎?長得不像。

那就是朋友。

而當他們站到一起的時候,美女就感覺到了那種插不進第三者的氛圍。

敢情少了個字,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美女被真相打擊的風雨飄搖,她冷不丁的看見了瘦高男人的手指,嚇得不輕,母愛又出來了。

這也太慘了吧,真可憐。

所以不是他陪少年來看腿,是少年陪他來看手。

.

陳仰接收到了美女的羨慕跟祝福,他不明所以:“怎麼回事?”

朝簡:“不用管。”

陳仰帶他去診室那邊,感慨的說:“像我們這類任務者,很難有情感生活。”

說沒就沒了,對自己都負不了責,更何況是別人。

朝簡駐足:“你想談戀愛了?”

沒等陳仰開口,他又道:“還是要結婚?”

陳仰說:“都沒想。”

朝簡垂眸俯視他,半晌道:“可以想,找同類。”

“算了,不現實,生命都沒保障,哪有心思談情說愛。”陳仰笑笑,“再說,我要是找個任務者媳婦,那她必須跟我同吃同住,做我搭檔。”

“現在我們在一塊兒,默契也培養出來了,我沒想過再去重新組隊,加人進來的話,三個人……”

朝簡拄拐走了。

拐杖敲地面的噠噠聲既冷又沉,顯露出少年人躁戾的情緒,猶如晴天下冰雹,來得毫無預兆。

陳仰把沒說完的話咽回去,他困惑的捏住病歷本,受傷的手指頭一陣抽搐。

操。

陳仰罵了句髒話。

.

拔掉指甲以後,陳仰什麼都不想了,身份號,康復院,任務,人生,計劃,將來等等,全都死在了四片指甲之下。

陳仰攤在椅子上面,左手的中指裹著紗布,右手是食指,中指,無名指裹了一層。

他後仰頭,後腦勺靠著椅背,眼睛閉著,臉上一點血絲都沒有。

朝簡坐在一旁看自己的左腿,一語不發。

“阿嚏——”

陳仰前傾身體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我好了,我們走吧。”

朝簡跟他同時說話:“回去訓練。”

“什麼?”

陳仰問完就反應了過來,他開心的說:“行,我會給你制定一個計劃表。”

“從雙腳著地的站起來,到站半分鍾,一分鍾,兩分鍾……直到站穩了,我們再走。”

陳仰拍拍少年的胳膊:“我說個話,你看你能不能聽進去。”

“你的腿是心理原因導致的不能走,不如你試著去找引發這一切的人或者事,俗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

朝簡並沒有接這個話題,隻道:“從明天開始。”

陳仰點點頭:“好。”

看來是聽見了,沒聽進去。

陳仰不動聲色的瞥了瞥少年的左腿,不想走,不敢走,不能走,這三者看似差不多,實際有很大的區別。

要找到病因,才能對症下藥。

潛力新作

  • 聖女與惡龍

    聖女與惡龍

    "被趕下了聖女之位後,我成了獻祭給惡龍的新娘。 獻祭儀式啟動時,我的眼前閃過無數彈幕。"

    喪屍打工人

    喪屍打工人

    喪屍病毒爆發後,同事們都在四處逃竄。周扒皮老板卻把屍變的同事

    反派女配隻想擺爛

    反派女配隻想擺爛

    我是惡毒女配,但是我擺爛了。 我攻略了宋知遠兩輩子,全都失敗。 結果就是連續兩次,被系統懲罰致死。 這下我算是明白了,這系統就是把我當惡毒女配工具人。 所以這次我不管系統怎麼懲罰我,都決定擺爛。 當個好命的短命鬼也沒什麼,總比被宋知遠氣死好。

    煤礦少女周思思

    煤礦少女周思思

    "剛上大學的時候,輔導員讓填一個家長信息表。 我爸思索了會兒,讓我寫父母是煤礦工人。"

  • 小淚痣

    小淚痣

    林盞有顆小淚痣,卻不愛哭,隻是力大得能把別人弄哭。 幼時的沈熄,曾領教過她的厲害。 後來,作為報應,哭的那個人,變成了林盞。

    我用系統將太子變成狗,昔日情人對他惡語相向時,他哭了

    我用系統將太子變成狗,昔日情人對他惡語相向時,他哭了

    "我是侯府流落多年的真千金。 因為太子需要我的血液救命,而被找了回來。 可就在我治好太子之後,太子翻臉不認賬,抱著我那侯府假千金妹妹指著我說: “你這個惡毒的潑婦,要不是溫婉善良大度,你以為你能嫁給我嗎?孤養你,不如養條狗。” 下一秒,我就將太子變成了我的大黃狗,讓他深刻地體會一把,溫婉有多善良多大度。 後來身為大黃狗的太子被溫婉打得皮開肉裂,差點成為狗肉煲時,哭爹喊娘地罵道: “溫婉,你這個惡毒的潑婦,孤要殺了你……” 我看他們愛得如此熱烈,心裡開心極了。"

    玫瑰淪陷

    玫瑰淪陷

    為了追到姜岷,我裝了五年的乖乖女。最後他先我一步,表 白了別人。我在姜家哭成淚人,被他的弟弟撞見。姜讓一如 既往地單純乖巧,慌忙地替我擦去眼淚。

    和繼子舊情複燃了

    和繼子舊情複燃了

    "我磕的 CPbe 了,便宜兒子看上了轉學而來的貧困生。 說什麼都要和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林家大小姐解除婚約。 小姑娘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帶雨,我一咬牙,直接叫回了便宜兒子出國留學的大哥。 可我沒想到,繼子回國的第一天,就將我抵在了臥室的房門上。 「老頭子死了這麼久了,沒想過找第二春嗎?」"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