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福寶的七十年代》, 本章共3943字, 更新于: 2024-11-13 15:22:28

  她撇嘴, 鄙薄地笑了下, 就要背著竹筐離開。


  誰知道她剛要離開, 就見眼前人影一閃,心裡猛地一驚, 再抬頭看的時候,蕭定坤就站在她面前了。


  蕭定坤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面對福寶和顧勝天時的溫和, 取而代之的是陰鸷之氣,隻讓人看一眼,就感到徹骨的寒涼,陰森森的,讓這春意盎然的槐樹林仿佛瞬間籠罩上一層薄冰。


  生銀嚇壞了,她兩輩子加起來沒見過這樣的人,他怎麼用那種暴戾到仿佛要殺人的目光看著自己?


  “你是什麼人?”蕭定坤開口,讓人聽著後背發寒。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生銀怕了,從重生之後第一次怕了,她總覺得蕭定坤問起這話,不是在問她叫什麼名字,他是在問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


  這並不是一個對山村小姑娘層面的交流,而是……他好像看透了自己。


  看著生銀吞吞吐吐的樣子,蕭定坤突然冷笑一聲,他邁開修長挺拔的長腿,走到了生銀面前,陡然間伸出手來。


  他扼住了生銀的脖子。


  他仿佛在捉著一隻小雞仔,荒蕪冷漠的眼中沒有任何一絲對生命的憐憫。


  “說。”薄唇輕輕掀起,他的聲音毫無波瀾。


  “我,我叫生銀,我爹是聶老三,我今年五歲了……”生銀被扼住脖子後,呼吸艱難起來,她被迫昂起頭來爭取喉嚨能夠呼吸,細弱驚恐地這麼道。


  “呵。”蕭定坤冷笑連連:“不要試圖在我面前耍什麼手段,你的那些手段還很生嫩,不夠看,知道嗎?”


  “我真得叫生銀,真得!”感覺到脖子裡那種致命可怕的力道在收緊,生銀慌了,趕緊叫道:“我叫生銀……”


  然而她拼盡全力的叫聲,卻因為蕭定坤大手扼住咽喉的力道而格外細弱,根本不曾傳出這槐樹林去。


  蕭定坤並不想聽這個人啰嗦了,這個人不是一個孩子,也對福寶心存強烈的惡意。

Advertisement


  他收緊了手下的力道,看著這個小姑娘徒勞無力地蹬腿,看著她臉上漲得通紅,深冷的眸子中略過一絲殘忍。


  生銀眸中泛起絕望,她徒勞地瞪著蕭定坤上方的那串玉白槐花,看著那槐花晃悠啊晃悠,眼淚落下來。


  重活一輩子,怎麼就這麼艱難?


  不是早就想好了,把福寶趕走,這輩子聶家的一切都屬於自己?可是為什麼走來步步艱難。


  蕭定坤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這個人會無緣無故地出現了?這本來就不該存在的,不該有這麼一個人!


  而就在這絕望的一刻,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那塊白石頭。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虛弱地掙扎著,去扯動胸前衣服裡藏著的那根紅線。


  紅線輕蕩,白玉石就這麼從衣襟裡跳出來。


  蕭定坤的手已經收緊了力道,生銀已經憋得窒息,舌頭外吐,眼睛瞪大。


  可就在這個時候,蕭定坤感覺到了什麼異樣,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視線內有著強烈的存在感。


  他胸口微震,目光下移,便見到了掛在生銀脖子裡的那塊白玉石。


  當看到那塊白玉石的時候,他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總覺得這塊白玉石很熟悉。


  隻是他想不起來,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塊石頭。


  這麼想著的時候,手底下的生銀仿佛在窒息這種看到一絲希望,拼命地踢騰著腿掙扎。


  蕭定坤手下一松,生銀便陡然墜落在地上。


  狠狠地摔在地上,生銀狼狽地捂住自己的咽喉,貪婪地吸吮著劫後餘生的空氣。


  蕭定坤冷眸中泛著不易察覺的恍惚,他擰眉,逼問:“這個白玉石,你從哪裡得來。”


  生銀眼淚落下來,恐懼地望著蕭定坤,渾身瑟瑟發抖,她攥緊了那塊白玉石:“我的,這是我的,這是我生來就有的。”


  蕭定坤靜默地望著那白玉石片刻,神情時而陰鸷,時而冷漠,時而恍惚,糾結了許久後,他才說:“滾,滾遠點。”


  之後,他補充說:“今天的事,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生銀上下牙齒磕個不停,打著哆嗦說:“我,我不會說,不會說的……”


  說完這個,驚惶恐懼的眼睛警惕防備地看著蕭定坤,腳底下落荒而逃。


  ……………………………………


  柴油機水泵很快就在霍錦雲和蕭定坤的鼓搗下正式投入使用了,平溪生產大隊的社員瞧著河水從河裡順著軟管子往外趟,流淌到了溝渠裡,又順著溝渠來到了各處的田地裡,一個個都驚嘆不已。


  太省力氣了,太省力氣了。


  有了這變戲法一樣的柴油機水泵,以後這澆水灌溉都不是什麼難事了,不用受苦不用受累,就看著水往田地裡流,一時社員們都來瞧稀罕,甚至還有隔壁生產大隊的也過來看熱鬧,看平溪生產大隊這個變戲法一樣的柴油機水泵。


  隔壁臺頭生產大隊的看著這大家伙,眼饞了,商量著說:“你們澆水澆好了後,能借給我們用用不?”


  陳有福倒不是什麼小氣的人:“現在得規劃下這臺柴油機水泵一天能澆多少畝地,如果我們這裡能順利澆完了,借給你們當然沒問題。”


  那話裡意思很明顯,柴油機水泵得緊著我們自己用,我們自己用完了,你們還需要,借給你們。


  臺頭生產大隊的大隊長看了看這水流,再估算了下柴油機水泵一天能灌溉多少畝地,最後不吭聲了。


  眼下正是莊稼最關鍵的時候,不能耽擱,耽擱了秋天可能就少收糧食,他們還是趕緊自己挑水來澆地吧。


  陳有福心裡高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老伙計,我也沒辦法,我們公社這麼多地也得澆水啊,其實這個東西給你們了,你們也玩不轉。”


  臺頭大隊長不痛快了:“那你們怎麼能玩得轉嗎?”


  陳有福嘿嘿一笑,得意地指了指遠處正在柴油機前彎腰檢查的霍錦雲,還有不遠處正在拉著軟管子的蕭定坤:“我們這裡有一位能耐人,就那個知青,還有之前那個特能打架的小伙子,人家都會伺弄這柴油機水泵,別看人家年紀輕,真有能耐,一般人都幹不了的活他能幹。”


  臺頭大隊長想起來,就是把自己生產大隊力氣最大也最強壯的陳大勇打趴下的那位。


  看著那少年剛硬冷峻的側影,他突然牙疼。


  算了算了,這柴油機水泵的福氣他們公社享受不了。


  ………………………………………………


  苗秀菊利索地在熱騰騰的大鍋裡貼了三張餅,用的是棒子面和地蒲子菜,外酥裡嫩熱騰騰的棒子面餅中地蒲子菜還是鮮綠的,青翠欲滴,看著就讓人胃口大增。


  “這兩個棒子面菜餅子是給你爹的,這一個多的,你帶著,過去地頭偷偷地吃了吧。”


  今天顧衛東過去田裡值夜,看守澆水,因為要熬夜,苗秀菊特意給顧衛東做了一頓好吃的,不過竟然還有福寶的一份,這就是破例了。


  苗秀菊這個人,是從解放前苦日子過來的,她很小沒了娘,一個後娘天天打罵,還曾經被趕出去睡過麥秆堆,後來長大了,後娘把持著不讓她嫁,就想讓她在家裡幹活,她就這麼煎熬著,到了二十三才嫁給了窮光棍顧大勇,這才算是過上正經日子。


  受苦長大的苗秀菊一心隻想著能把日子過下去,能吃飽穿暖,後來一口氣生下四個兒子,為了填飽這嗷嗷待哺的一張張嘴,她更是沒日沒夜地幹,幹完了,累得不行,看著四個調皮的兒子,難免心裡氣惱,發脾氣打孩子,罵他們不懂事,這都是常有的。


  時候長了,她也不太懂得對四個兒子和顏悅色了,兒子嘛,皮實耐打,心情不好了打打,平時吃東西均著來,誰也別想多吃一口,誰也別想沾便宜,她在這個農村家庭裡是最嚴厲的判官,心裡有一杆秤,掂量著家裡每一份子在這個家庭中的貢獻,並酌情給予獎勵。


  這麼多年過去,一直掙扎在生存的邊界線,為了填飽肚子而絞盡腦汁處處算計,苗秀菊心裡並沒有太多的溫情,哪怕是對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也一樣。


  最開始是有些嫌棄福寶的,怕福寶拖累了自己家,畢竟自己家也是吃了這頓沒下頓,後來看著這孩子可人疼,多少有些喜歡,但事情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做錯了事就得罵,做對了事就得獎勵,苗秀菊自認為自己還算公正處事。


  可是現在,她這心慢慢地偏了。


  不光是因為福寶是個福氣娃娃,能給家裡帶來一些好處,更是因為福寶確實是可人疼。


  這小可憐,她沒爹沒娘的,小嬰兒的時候養在尼姑庵裡,之後被聶家養著天天虐待,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哪怕現在來到自家,看著日子過得不錯,其實心裡從來就不踏實。


  她不像其它孩子那麼調皮搗蛋,也很少任性,那麼小的年紀就處處懂事。


  苗秀菊看著這樣的福寶,總是會心軟心酸。


  這麼小的孩子為什麼能懂事,還不是因為沒人疼著,沒人縱著,不懂事怕不招人喜歡,怕被趕出去。


  四兒子和啞巴媳婦雖然也疼福寶,但是苗秀菊覺得不夠,還是不夠,她就想偷偷地寵福寶,對福寶好,讓這個孩子安心,讓她知道她也是有人疼著縱著的。


  福寶捧著被籠布包著的熱燙棒子面餅子:“奶,我還不餓呢,這個多的你留著吃吧。”


  苗秀菊馬上瞪眼了:“讓你吃你就吃,回頭讓人聽到,誰也別吃了!”


  看上去特兇。


  福寶縮縮小脖子,怕怕的,不過想想這事兒,她又抿唇笑了,抱住苗秀菊的胳膊,奶聲奶氣地說:“奶對我真好!”


  ——


  福寶當然不能直接這麼抱著籠布出去,那籠布裡面熱騰騰的棒子面餅多惹眼啊,她背著小竹筐,裡面虛放了一把草,把包棒子面餅子的籠布藏在草裡面,然後光明正大地背著小竹筐出去,蹦蹦跳跳的,走到街道上,看到個老的就喊奶奶,看到年輕的就叫姐姐,聲音甜軟,眼神幹淨,笑起來俏生生地好看,惹得街道上的人都忍不住說:“福寶可真好看,你說當初我怎麼就沒抓到那個福字呢?”


  也有人從旁邊打趣:“得,當初沒人要,現在看人家長得好又要搶?”


  大家這一說,想想都笑了,去年誰也不敢要福寶,現在倒是眼饞人家顧家了。


  福寶背著好吃的順著通往山地下河邊的路過去,此時正是一年最好的季節,風高雲淡,地裡的莊稼翠綠鮮亮,地頭或者河邊的老樹也都一片生機勃勃,眼目所觸之處,遠處的舊綠和近處的新綠掩映層疊,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被綠樹環繞的村莊裡不少人家已經升起炊煙,輕嫋地消散在空中,一切充滿靜謐的美感,仿佛一副生動淡雅的水墨畫。


  而路邊的溝渠裡流淌著柴油機水泵從河裡抽出來的水,源源不斷地通過溝渠輸入到各處的稻田裡,更是為這幅鄉村美景增添了幾分清涼生動的水汽。


  福寶正走著,迎面過來一個莊稼漢,手裡正拿著鐵锨,見到溝渠裡哪裡漏水了就隨手補上一鐵锨泥堵住。


  他見到福寶笑著說:“福寶,這是幹嘛,傍晚了還去山裡割草啊?”


  福寶認識這個,是李大爺家的兒子叫李金來的,當下笑說:“李叔,我爹今晚還沒吃飯,我這是給他送點吃的,你吃了嗎?”


  李金來忙說:“吃了,吃了,你趕緊給你爹送去吧,今晚上我和他一起值夜,一晚上的,趕緊吃飽了肚子。”


  福寶告別了李金來,過去河邊,隔著老遠就聽到了柴油機水泵在轟隆轟隆響,伴隨著的還有柴油機水泵裡的水咕嘟咕嘟沸騰的聲音。

潛力新作

  • 天上掉下個親兒子

    天上掉下個親兒子

    我被一個小男孩碰瓷了。他說他是我前世的小情人。 他一口奶音霸道總裁範開口:「shift,女人,快抱我回家,我累了。」 我直接無視他離開。他才趕緊說是我的親生兒子。 母胎單身的我,反手就送他去警局,報走失兒童。 DNA 報告一下來,我傻了,他竟然真是我親生的!

    狗狗雙全

    狗狗雙全

    "我誤牽了前男友的小狗。 他急瘋了,半夜喝得爛醉,來找我深情地懺悔。 「咱狗兒子跑丟了,嗚嗚……老婆,我真該死啊!」 我心裡有愧,耐心地哄他。 誰知這一夜幹柴烈火。 我不僅沒把狗還回去,還把人給睡了。"

    朝顏

    朝顏

    "長公主強娶了有心上人的狀元郎後日夜折辱。 結果狀元郎起兵造反,把長公主丟在了陣前凌遲處死。 好消息,現在我是長公主了。 壞消息,狀元郎快黑化了。 為了挽回這一切,我提出和離還他自由。 沒想到狀元郎滿臉戾氣,把和離書撕了個粉碎。 「殿下以為我是什麼?!想娶就娶,想丟就丟嗎?!」 我:??? 咋的?這還虐出感情來了?!"

    乖弟弟他人設崩了

    乖弟弟他人設崩了

    高考結束第一天,我弟跟別人起了沖突,進了醫院。 其中一個是我們省的狀元,一個無敵乖巧可愛的學霸男生。 為了表示歉意,我把我弟“教育”了一頓。 結果三個月後,這個乖巧學霸領著一幫人在後街跟我們學校的學生pk。 「誰敢搶我們兄弟的籃球場?!」 哦莫?!乖巧學霸人設翻車了?!

  • 絕愛後我風生水起

    絕愛後我風生水起

    "我流產不久後,霍澤嶼再一次將筐子裡的雞蛋拿去接濟洛萌。 我平靜和他提了離婚。 他頭一回慌張神,訥訥。 「臻臻,雞蛋還會有的,以後,我再也不送了……」 我朝他搖頭。 「我不是因為一筐雞蛋,而是你忽視我的每一刻。」 得知我要離開這個家。 兩個孩子迫不及待地改口喊著洛萌叫「媽媽」。 我無所謂笑笑,拖著虛弱的身體,毅然決然奔赴南城。 老公,孩子,我都不要了。 十年後,我的名字響徹大江南北。 兩個孩子隻能摻著半白著頭發的霍澤嶼,在電視機前仰望我。"

    花臂少年

    花臂少年

    結婚前一天,我突然有了讀心術。手臂 滿是紋身,身高1米九的強壯男人。面 無表情地給我買棉花糖,要了兩根。

    秋雨

    秋雨

    "攻略周明碩的第五年,他的好感度始終不見漲。 於是我厭煩了,在他拋下重病的我去參加女主生日宴的晚上,收拾東西跑路了。 後來,卻不經意聽朋友提起,向來穩重的周家少爺瘋了似的在找一個女人。 「好像叫……餘秋羽。」 是我曾用過的假名。"

    七零之絕色美人玩轉香江

    七零之絕色美人玩轉香江

    "葉天卉上一世馳騁沙場建功立業,如今生在這七十年代,卻成為香江豪門滯留在內地的真千金。 豪門無親情,來往皆利益,她來到這花花綠綠的香江,別無所求,隻求吃點好吃的。 她挽起袖子準備開幹,撈錢!暴富,吃起來!"

×
字號
A+A-
皮膚